一个月后。
  清晨的日光调皮的窜过窗户,跳进屋里。
  辻羲躺在窗下的摇椅上,翘起的二郎腿时不时地抖动两下,他一手拿着话本,一手朝一旁桌上的葡萄而去。
  “表哥,你身体好些了吗?”古月瑶装作关心的模样,不等人喊她就直接朝他走来。
  听到声音,辻羲扭头,就见古月瑶不知何时进了他的屋子,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他们幻象狐一族,可是有很强的私人领域意识的。
  这要是在他的世界,不等她踏进来就一尾巴拍死了。
  “表哥,你近日清减了许多,我很是担心,因为姨母不愿我打扰你休息,所以原谅我现在才过来。”
  古月瑶一脸心疼地望着他,眼神关切,如果是原主在这里,肯定被她感动的不知东西南北,由着她再说两句,怕不是又要闹的家宅不宁。
  可惜了。
  在如今辻羲眼里,只看到了她的虚情假意。
  辻羲仔细地观察她,发现她眼中除了对谢家不满她的嫉恨以及劝他的虚伪,再无其它,他忍不住呵了一声。
  原主的眼睛怕不是屎糊的,这么破绽百出的演技都看不出来。
  古月瑶听见声音忽然抬头,见他平静无波地看着自己,心里慌乱了一瞬。
  怎么回事?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的躯体,直击灵魂。
  古月瑶有种事情不在意料之内的茫然,但一想到这位表哥背后代表的地位,以及对她的感情,她又稳住心思,更加坚定心中的计划。
  于是她仿佛不经意般地说道:“说起来,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我的身份确实、确实低微,他们不满我们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我母亲不在后,是谢家收养我,我十分感激,虽然我们彼此...但既然他们不愿,我也更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体,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
  古月瑶话里话外把自己说成与他两情相悦,同时又在他面前上眼药,是谢家不满她,而她就算再不舍,为了他,为了谢家,她也认了。
  “好,我听你的。”
  “什么?”
  辻羲转过头神色淡淡地道:“既然你那么善解人意,我也不好让父母失望,自然不能辜负你的意愿。”
  古月瑶听见他的话,顿时脸色一僵,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没想到他居然不按照她的想法走,她要的结果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到底是精于算计,这点变化还是能压得住的,她干笑一声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近日风景极好,你重伤痊愈,在院里一人多无聊,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三日后的赏花宴不错,与好友相聚,相谈甚欢,你定喜欢...”
  古月瑶极力地赞美,想让他对此产生期待,但辻羲听了,却只觉讽刺。
  这赏花宴可不简单,是贵妃为自己儿子准备的选妃宴。
  在原主那个世界,古月瑶连哄带骗地算计他为她购买珍宝首饰,华美漂亮的衣服,还哄着原主跟冤大头似的在宴会惹是生非,只为引得贵人注意,让她在中间扮演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贵家小姐。
  原主招惹了不少人,却丝毫不在意之后的影响,反而舔着脸缠着古月瑶,只为得到一句:“谢谢表哥,你对我真好。”
  久而久之,原主就跟个大傻子一样,越来越过分。
  “表妹,你忘了你刚才说的话,而且我还在禁足期,你又要我惹爹娘不开心?”辻羲故意露出不满的神情看着古月瑶。
  古月瑶又被他噎住了,但这理由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太强大,她无法反驳。
  她只好羞愧地道歉:“是我说话不妥当,我的意思是...”
  “不管你什么意思,但我还在禁足,无论去哪儿都不合适,你就不必多说了,而且院中可不止我一人,你眼神不好...算了,我累了,不想见外人,你还是走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辻羲本想说她眼神不好去看大夫,但一想话说绝了,可就没好戏看了,他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不管古月瑶有多少借口都被堵了回去,弄得她心里憋屈恼火极了,却又无法出声反对。
  这次赏花宴她可是打听过,是为离王选妃的,她要是成了离王妃,那可是滔天富贵。
  可现在这位表哥油盐不进,她心里急得不行,却又无济于事,这让她十分沮丧。
  可她不知道的是,之后她就更找不到任何拿他当踏板的机会了,毕竟他可不是那个为了她可以去死的卑微舔狗了。
  古月瑶没能把辻羲哄好,心中懊恼又生气,只能垂着头一副被他伤透了心的模样走了。
  辻羲微微勾起的唇角抹平,看着被坐过的椅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把她碰过的都扔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再放人进来,干脆以死谢罪吧。”
  语气轻悠,不起一丝波澜,但其中的意思,却另周围伺候的人胆寒。
  回到小院里的古月瑶一脸平静的将下人挥退,关上门后再也忍不住狰狞的表情,气愤的一手扫掉桌上的茶具。
  “谢家,谢辻羲,敢这样对我,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古月瑶横眉倒竖,之前的和善再也不见踪影,反而变得刻薄起来。
  丞相又如何,看不起她的身份又如何,等她成为离王妃,登上最高位,他们拿什么与她抗争。
  一想到将来自己掌人间权势,所有人看她脸色行事,看不起她的人要仰仗她过活,她内心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无比畅快的感觉。
  谢辻羲,谢家,终将成为她的踏脚石。
  她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阴暗的房间,遮掩了满身的怨气与狠辣,无人知晓她的算计。
  悠闲躺平的辻羲并不清楚古月瑶已经异想天开的把未来安排的妥妥的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不配合,一个没有背景的蠢女人,又有什么能耐呢?
  “羲儿,你表妹呢?她是不是来了?”
  谢夫人得到消息,说古月瑶来了她儿子这里,便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生怕迷途知返的人被引诱的再次深陷其中。
  她环顾四周,发现少了点东西,诧异的问:“你这里的桌椅呢?”
  “丢了。”
  “丢了还是送人了?”
  谢夫人又要哭了,他的儿子不会又被那女人给迷惑了吧。
  不知道再打几板子能把人打醒吗?
  算了算了,这重伤刚痊愈,还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