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其实严大人并不知道唐人龙在狱中,这就是诈他。可庄文这小子心里边有鬼,一听啊,当时脑子里嗡了一声,这腿肚子就有些转筋,心说我只当这事做的隐秘,想不到还是被人知道了。
  可事到了眼前,庄文不敢不认,只能硬着头皮说,呃,是,大人,有一罪犯确实名叫唐人龙,不知大人找他可有什么事?
  哼哼哼,不必多问,本官就在此等候,你速派人将那唐人龙带到此处,本官有要事问他。
  庄文不敢不听啊,那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知府大人比他高着好几级呢,因此只能咬着后槽牙吩咐手下,去,把那罪犯唐人龙提上堂来。
  可这唐人龙要真上了堂,这位知府严大人要一细细查问,这可就翻了案了,咝,这庄文是胆战心惊,因此吩咐之时,就一边给那衙役紧使眼色,还一边咬咬牙关,那意思是千万别留活口,带个死口来就行了,死人嘴里没有招对,到时候咱怎么说怎么是。
  这手下的奴才一看,心领神会,当即转身就要走。
  可严大人身后的捕头罗奇生,这个人可不简单,他察言观色就觉着这里头有文章,因此当时喊了一声,且慢。
  严大人一听,噢,罗捕头,何事?
  呃,回大人,卑职想要一起前往。
  严大人那一听就明白了,心里边暗暗赞叹罗捕头心思缜密,点点头,嗯,罗捕头可一并前去。
  庄文一听,心说完喽完喽,这算玩完。
  诶,时间不长,去的人回来了,当然唐人龙也给带来了,但是,是给抬来的。知府严大人一瞧,就见唐人龙都没人模样了,啊呀,这是人龙吗?提鼻子一闻,一股腥臭之气,严大人不由得站起身来,来在近前,瞪大了眼睛细细观瞧,啊呀,不是人龙还是哪个?
  严大人当时心如刀绞,心说孩儿啊,孩儿啊,你,怎么会落得这步田地,原本指望来年你能赶奔东京参加大考,如今看来,唉,能保住你这条命就算不错了。
  想着,严大人赶忙一挥手,罗捕头,你快快把这唐人龙带下去,找上好的郎中给他医治,等他恢复过来,本官有事要问。
  罗奇生当时领命,带人抬着唐人龙下去调治伤症不提。
  可这县太爷庄文一看,噢,幸好啊这唐人龙虽然没死,但是因为受伤过重,尚不能当场问讯,真是天助我也,这么一想,他当时就问:呃,严大人,这唐人龙乃是一要犯,不知大人要将他带往何处?
  严大人冷笑一声,哼哼哼,贵县,这唐人龙另有要案,本官必须亲自审问,待他伤情恢复,本官问过之后,自然答复于你。
  庄文不敢再问,但是又一想,不妙啊,倘若这唐人龙被带走,这案情势必真相大白,看来我须得在他清醒之前,无论如何想个什么办法,让他永远不能开口。这家伙就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了。
  这时严大人又问,贵县,那唐家一门两条人命,不知可有线索?
  庄文一听,咝,看来这位严大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了,想着也不隐瞒,呃,是大人,哎,这,说来惭愧,下官业已亲自探查案发现场,发现凶案现场留有一把匕首刀,故而正从此处探查线索,另外下官业已派出人手,寻找目击证人,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全力破获此案。
  噢,那么,唐人龙之父,现在何处?
  庄文当时装出一副沉痛模样:唉,大人哪,唐老先生前来告状,因为儿妇和孙子悉数毙命,悲伤过度,竟然死在了堂上,呃,大人,此处有仵作验尸陈结的案卷,大人如有不信,可详细查阅。
  严大人听得心中冒火,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这知县庄文必有准备,贸然行事难有结果。看来一切只有等人龙醒来,同时派下人手多方探查,而后才好计较。
  想罢多时,严大人把袍袖一抖:好,庄大人,本府告辞,改日再来拜会。
  庄文赶忙躬身施礼:如此,卑职恭送府台大人。
  不必,严大人转身形,气冲冲出了县衙,打马回在太原府。
  在太原府衙之内,过了数日,罗捕头来报,就跟严大人说,人龙已经清醒,呃,卑职也问了一下,可是,人龙是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啊。大人,您看,这。
  严大人一听,心说莫非,人龙身在狱中,已然知道了家中的变故?否则为何一言不发,咝,既然到了太原府,他不应该急着分辨情由吗?
  严大人猜的一点不假,那唐人龙身在清源牢狱之时,那些个当差的嘻嘻哈哈,就把他家里的情况给唐人龙说了,因此唐人龙被带去见严大人之时,昏迷不醒,那并不完全是受伤所致,而是给气的。
  且说严大人沉吟半晌,把手一摆,罗捕头,嗯,待本府前去观看。
  哪知严大人带着罗奇生来在唐人龙养伤的厢房再一看,就见床铺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但是整个屋内是空空荡荡,人影全无。
  俩人当时大吃一惊,再一问守把房门的差人,这差人就说确实有人出去了,但是我也没理由拦着呀。
  结果唐人龙这一去,是杳无踪影,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就连罗捕头派下人手多方查探,也是一无消息。
  哎吆,这消息传到清源县,可把县太爷庄文给乐的不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庄文心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啊。你看我直说得自个儿动手,哪知那唐人龙果然识时务,竟然自个儿逃走了。嗯,也好,这去掉了我心头一块大石头啊。哈哈哈哈哈。
  可这唐人龙一走,所有和他相关的事情,不凉不热就这么放下了,因为唐家灭门案没有了苦主,唐人龙犯的案没有了证人,很多事情没办法继续了。
  这时间一过就是三年,整整三个春秋。
  三年之后的某一日,这位清源县的县太爷因为上下打点,走门子托关系,竟然要往异地高升,啊要升官了。
  诶,就在他遣人打点好包裹行囊,打算带着自个儿的一帮亲信走马上任的前夕。
  这一日的正午时分,啊呀那天儿叫一个热,那太阳烤着地面,感觉都要给烧化了。这位庄文县太爷正在后堂小憩,啊手拿着折扇,两眼眯缝着,躺在摇椅里边打盹呢,身后还有俩丫鬟一个给他摇这椅子,一个给他扇着扇子,哎吆,好不舒服。
  那么其他那些个差役,这庄文手下的爪牙们,一个个也是横躺竖卧,有的在流哈喇子,有的在打呼噜,这天儿太热了,大中午的,除了睡觉,什么也干不了。
  可就在这时,就见县衙之门,缓缓走来一个黑色的人影,就见此人头戴着斗笠,诶这大热天,他身披着黑色的斗篷,也不嫌热,往脸上看,轻纱照面,看不清人脸,这人身背后还背着一张长弓,腰间挎着宝剑,奇怪的是,还单独插着一支箭,就是用来射的那个箭。
  这人儿是稳稳当当,一步一步就来在了县衙门前,抬眼往前后一瞧,嗯,这县衙门口一条大街,空空荡荡,因为天气太热,连个鬼影儿都没有。这人再抬头往里头一瞧,就见房门开放,侧面的门房里边隐约约可见三两个人正在酣睡,谁也没注意到他。
  这时,就见这位一伸手从背后摘下长弓,又拔出腰间的那支箭,一打火折子,把这箭头给点着了,看这样是做了一支火箭,而后是拈弓搭箭,冲着这县衙里头的正堂,啪,就是一箭。这一箭正中大堂当间的那块牌匾。
  这人们都睡的昏昏沉沉,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事儿。
  那人射完一箭,信手把这弓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就这么走了。
  时间不大,那县衙内的大堂就着起火来,那能不着吗?那全是木制的结构,而且天气炎热,正所谓干柴烈火,火苗子这一蹿起来,就收不住了,就听噼噼啪啪,那火烧的声音响个不停。
  这一下终于有人惊醒了,有些个差役一瞧,啊,当时赶紧把串锣一敲,铛铛铛,快来人呐,着火了。着火了,快人来那。
  这一嗓子不要紧,整个县衙之内都轰动了,人们纷纷醒来,七手八脚提桶的提桶,浇水的浇水,就连后堂的县太爷庄文也给惊动了。
  他把眼睛一睁,眉头紧皱,嗯?外面鸡毛子喊叫,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丫鬟也听到了,就说,呃,老爷。好像前边着火了。
  嗯?庄文一听,很不高兴,心说话怎么搞的,本官指日就要高升,单等这下任官员前来交接,我这就要走马上任,可正赶这时候,偏偏县衙之内着了火了,这不给人添堵吗?而且按迷信的说法,这很不吉利。真真是岂有此理,嗯,待我前去观看。
  想着庄文晃着硕大的身躯,一走三晃,前到县衙大堂观看火情。
  等到了地方一瞧,啧,哎吆,完了,就见着火苗子窜起来能有三丈多高,那声音是轰轰作响,这大堂怕是要保不住了。庄文心中大怒,当时一把拽住一个忙着救火的衙役,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衙役咧着嘴,哎呀呀,这,大人,这卑职也不知道啊,他,这,这,这忽然就着起火来,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嗯,庄文二目圆睁,重重哼了一声,快快给我救火。
  诶,他这话还在口中,还没说完呢,就听县衙的后堂有人凄厉的喊了一嗓子,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杀人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