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一的普鲁卡因溶液,哦算了,买硝酸甘油片吧,快去!“
  许可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好!”
  宋奎应声往外跑,边跑边给姐夫打电话:
  “姐夫,给我开点硝酸片!不对,硝酸甘油片!哎呀别问了我现在过去拿!”
  许可把宋雅馨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手背,小声安抚着:
  “雅馨再忍忍,爸爸去买药了,一会就好了,听话。”
  安抚有些效果,宋雅馨的哭声小了很多,但依旧没有停住。
  毕竟那种痛苦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确实难以承受,同龄人中,宋雅馨已经很懂事了。
  不愧是亲爹,没多久,宋奎便带着药飞速跑了回来。
  医院有熟人,也确实好办事,处方药说开就开。
  许可接过药,掰开半片,柔声告诉宋雅馨:
  “雅馨乖,药放在舌头下面,不能吞下去,一会儿就不疼了。”
  宋雅馨依旧抽泣着,但还是乖乖照做。
  不到五分钟,宋雅馨不哭了,药很苦,但宋雅馨坚强的没有吐掉。
  谁知道被病痛折磨的这几年,这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这药这么快就奏效,宋奎是彻底服了许可。
  “这药只能缓解,不是长久之计,对了,雅馨她妈做什么工作的?“
  许可问道。
  “现在跟着一个表哥做装修,油漆工,这不想着多赚点钱,好带孩子去省医院看看。”
  宋奎满脸感激,赶紧回答道。
  “你刚才刚抽完烟对吧?”
  许可看着宋奎的手指,若有所思的问道。
  “刚才在院子里抽了根。”
  宋奎丝毫不敢隐瞒。
  “你一捏雅馨的脸,手上的烟味刺激到她了,雅馨得的是贲门失弛缓症,一般来说只有刺激的食物才会引起发病。“
  许可说着捧着宋雅馨的脸蛋,帮她擦干了脸蛋上的泪珠,继续说道:
  ”雅馨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年龄太小,所以刺激的气味也能刺激到她的脑血管,继而诱发她的病症。“
  ”贲门失弛缓症又叫贲门痉挛,每次诱发后,哪怕只是吞咽口水,都会引起胃酸分泌过多,此时由于贲门痉挛,如果是躺着的状态,胃酸便会反流对食管进行烧灼,就是咱们常说的烧心。“
  宋奎一脸认真,仔细听着许可的解释。
  ”时间久了,便产生了身体一系列的条件反射,有时候哪怕没有躺着,食管也会扩张,神经系统凭借记忆开始产生灼烧感。“
  ”错乱的信号随之传输,会引发整个上腹部随机位置的精神性疼痛,有时在前胸,有时则在肋下,甚至有时候会到小腹位置,所以孩子根本说不清自己是哪里疼。“
  许可说着,内心又腾起一阵同情。
  “会……会有多疼?”
  宋奎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儿了。
  “闷痛、灼痛,就已经很难以忍受了,也有时候会是针刺痛、割痛或锥痛。”
  许可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之前自己猛折宋奎手指头的时候,许可心里只有一个爽字。
  但是现在,宋奎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痛苦神态,许可只剩不忍和同情。
  最重要的是,宋奎这货压根算不上什么坏人,许可敲打他几次也就完事了,对他根本恨不起来。
  “闺女,你受苦了……“
  宋奎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宋雅馨哽咽起来。
  ”大老爷们在孩子面前就别哭了,抽空休个假,带孩子去省医院做个微创小手术就好了。“
  许可说着站起身来,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咱医院做不了吗?“
  宋奎怔怔的抬起头问道。
  让许可这么一说,市里的三甲医院都做不了,那还能叫小手术吗?
  ”做的了,不过就他们这粗心劲儿,这点小病都检查不出来,原本一个小微创手术,小心让他们给你整成开胸手术了。“
  许可说着捏了捏宋雅馨的脸蛋,继续说道:
  ”这么可爱的孩子,万一肚皮上整个大疤,那以后还怎么找婆家啊,得,你们爷俩玩吧,我进去眯一会儿。“
  许可说罢对着宋雅馨摆摆手表示再见,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资料室。
  宋奎一脸愕然,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小子,说的真他妈有道理!
  刚下班,宋奎媳妇便来了,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女儿的事情,两口子非得拉着许可去吃饭。
  扛不住他们两口子的夹击,再加上宋雅馨也跟着一块起哄,许可实在推脱不下,只好硬着头皮被拽上车赴约。
  宋奎的车是一辆银色的卡罗拉。
  据宋奎所说,这辆车还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买的,后座上乱七八糟的各种杂物,宋奎媳妇赶忙收拾一下,跟孩子坐在了后面。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龙城市区华灯初上。
  许可给许妈妈说了一声不回家吃饭,挂断电话后,看着来往的车流,一阵出神。
  下车后,看到了宋奎两口子准备请客的地方,许可麻了。
  天海宴。
  在宋奎两口子眼里,这里的档次就很已经不错了,他们哪里能想到之前许可在这里的事情。
  许可越是推说换个地方随便吃点就行,宋奎两口子越是觉得许可是在跟自己客气,想着给自己省钱,一家三口连拉带拽的把许可拖进了天海宴。
  “您好,几位?呀?小许?”
  还是上次那个高挑的大堂经理,她一眼就认出了上次来店里还鱼缸钱的这个小伙子。
  “小许?你们认识?”
  宋奎有些惊讶的问道。
  “之前我妈在这里上班。”
  许可赶忙解释,说着笑盈盈的看向大堂经理,回应道:
  “跟同事过来吃个饭,我们四个人,你看坐哪合适。”
  许可说完,往大厅扫了一眼,倒是还有几个空着的卡座。
  “给找个包间吧,安静。”
  宋奎连忙说道。
  “真不巧,包间都订出去了,您看在那边帮您安排个卡座行吗?”
  大堂经理一脸歉意,试探的问道。
  之前许可说是来还钱,人刚走老板就带着高矮个满手是血的去了医院,许可的事早就在酒店里之间传开了。
  都说许家那儿子看着不坏,手黑着呢,酒店老板平时飞扬跋扈的,居然也认倒霉没了下文。
  大堂经理本就是看人说话的职位,尽管此时许可说话笑眯眯的很有礼貌,可大堂经理的心里却还是比上次见面时多了几分忌惮。
  “卡座也行,更热闹不是。”
  许可打着哈哈,宋奎却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媳妇,嘀咕道:
  “不行咱换个地儿?”
  显然这两口子觉得就这么请人在大厅里吃饭,太不够诚意了。
  “你也不知道早点打个电话订下。”
  宋奎媳妇小声的抱怨着。
  “许老弟?今天这么有空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天海宴的老板,那个曾经被许可吓尿裤的中年胖子,他一下楼,就看到了许可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