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妾侍们趁君峰不在,终于按捺不住,抱团出来作妖了。
  那他也大发善心陪他们玩玩,唇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地笑,随口一提:“李氏,你做这些事,不怕他知道吗?”
  “老爷……他会明白妾身的良苦用心的。”李氏在听荼溟提起君峰时,神情闪过一丝畏缩。
  但现在正是君峰出门收租金不在家的好时候,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必须死!
  反正到时木已成舟,想来老爷顶多苛责她几句,并不会不顾这么多年的情意,何况君家又不缺君爻这个儿子。
  要怪就怪他偏偏是嫡子,不继续疯傻下去,攥紧了手中丝绢,眸中浮现恶毒的光。
  荼溟将她的神情看得分明,笑意加深。
  却听那大师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如若执迷不悟,贫道定不饶你!”
  “……”荼溟笑容僵住,换点新鲜的词好不好?
  他若是真能看出些什么,那算他厉害。自己也想现出原形啊,奈何被束缚在了这副躯壳里。
  大师看着荼溟泰然自若的模样,目光一暗,做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姿态向李氏回禀道:“夫人,附身在少爷身上的妖物实在太强,未免祸患无穷,贫道建议,用火刑,将其逼出。”
  想烧死他直说,荼溟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鸷,目光扫过在场看戏的众人,眯了眯眼睛。
  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原本重生后他是打算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事与愿违,他这人,锱铢必较,且非常的记仇,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可算是惹怒我了!
  但,荼溟并没有立刻出手,他还想看看这群人还有什么把戏。
  那李氏听完大师的话,故作几经犹豫,然后,还是下了决心,命人将荼溟捆了。
  挑一个黄道吉日驱邪,请镇上所有人都来围观,这样,君峰责问起来,她也可以说是为了大家好。
  觉得重生后的生活甚是无聊的荼溟决定陪他们玩玩。
  当晚,荼溟躺在柴房的稻草中,吊儿郎当地晃悠着腿,唇角至始至终上扬着一定弧度,仿佛嘲笑众生般。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溜进来,看到悠然自得躺在稻草中的荼溟,不由一愣,但很快便想起自己的目的,小脸上写满焦急,凑到荼溟身边,压低声音说:“三哥,你快点离开这里!”说着将怀中一个小包裹递给他。
  来人正是君媃。
  荼溟接过她递来的沉甸甸的包裹,想来里面是足够他花费一段时间的金银,不知是她攒了多久,心中一时感慨,不知该说什么。
  “三哥,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你用到爹爹回来,你快走,我去引开那些家丁。”君媃扯住他的衣袖催促。
  荼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五味杂陈,开口:“三哥不走,否则就是连累了你。”
  “我不怕,三哥,李姨娘明天就要大师在镇口的祭坛上烧死你,你要是不走的话……”君媃说着便哭了起来。
  “不,等会儿,你先别哭啊!”荼溟顿时无措,心叹他这个妹妹的天真。
  外面定是布满了人防止他逃跑,对方还丝毫不在意的放君媃进来,他们对弄死自己真的很有自信呐!
  荼溟好不容易安抚好妹妹,擦了把头顶的汗:“媃儿,你放心吧!哥哥不会有事的,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可……”君媃看着荼溟不容置疑的神情,止住了话语,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自从三哥恢复正常后,每当看到他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心中就不由浮现一丝畏惧。
  荼溟其实并不想接受他人太多的好意,因为他这个人从来不懂的感恩,最擅长的便是恩将仇报,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却是一夜无眠,脑海中浮现过去的记忆。
  罚恶堂,他法术被缚,跪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一件件一桩桩关于他的罪行,头颅高昂,目光直直地落在那高座之上正义凛然的沐宗主身上。
  四目相对,最先移开视线的竟是沐昭,他站起身,从高阶之上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荼溟就看着他携一身晨光缓步而来,白衣随着步伐翻动,他姿态从容淡漠,犹如救赎世间一切苦恶的神,刺眼夺目。
  他的这副姿态,让荼溟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心中想的却是:将他拉下神坛,狠狠踩在脚下,受尽世间凌辱,白衣不再,肮脏污秽,就像在去邪殿的那些时日,这样想着脸上浮现他标志性的邪佞讥笑。
  但,荼溟的笑容才微微扬起,便被一道寒光闪了眼睛。
  下意识地微闭,就感到胸口蓦地一痛,低下头的目光中带着丝错愕,看着穿透胸膛的利剑,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没想到你竟这般恨我?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我死……”
  当然,我也是。
  沐昭面色一白,唇微动,终是未言一语。
  抽出清风,鲜血喷溅,在他洁白无瑕的衣服上落下片片红梅,转身不再看他,手中清风消失,紧握成拳,藏于袖中。
  荼溟只觉得伤口处好痛好痛,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地漏着风,死死盯着沐昭的背影,他不甘心,视线变得模糊,逐渐没了气息。
  众人被沐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查看时,荼溟已经死了。
  一时议论纷纷地对沐昭此举进行批判,觉得荼溟如此死去太轻松,他应该在天下人的面前被处于极刑。
  沐昭背对众人一言不发的等着声音散去,才开口:“荼溟是我师弟,师尊逝去后,他走上歧途,亦有我的责任,今日代师清理门户,他已死,该受责罚,我代之。”
  “这怎么行?还请宗主三思,这荼溟本就该死……”
  “不必多言,罚恶长老,请执行。”沐昭说完,一撩衣摆,端正跪于堂中,卸了周身护体灵力,高阶之上,冰冷的座椅无声诉说着什么。
  “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