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再劝劝你爹啊?”夜止听荼溟说他尊重君峰的选择,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荼溟轻轻摇了摇头,感叹道:“在他剃度出家的这几天,我会在天水寺陪着他,算是尽了这十七年的养育之恩。”
  夜止耸了耸肩,不再发表意见,追根究底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你不回缥缈宗?”荼溟疑惑道。
  夜止斜睨他一眼,这话怎么感觉想赶他走?
  轻咳一声,正色道:“师尊闭关了,我在缥缈宗无聊,陪你几天,开心不?”
  荼溟敷衍地笑了笑,脑中闪过什么:“你师尊经常闭关?”
  “嗯哼!”夜止并不打算多说关于沐昭的事,直觉告诉他此人没安好心,这些天,他可得好好观察。
  荼溟装作看不懂他的态度,纯属好奇地问:“你身为苒清君唯一的徒弟,定是有不少光辉事迹,说来听听,让我长长见识!”脸不红心不跳地恭维夜止,让他放下戒心。
  嘿呀!这话夜止听了很是受用。
  下巴微抬,一脸骄傲,夜止大发慈悲地说:“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讲讲!”
  一副若不是你求着我,我才不会说的高傲之姿,帅气地一撩衣摆,在一座供人休息的长廊中坐下。
  “……”忍。
  “嗳,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人生目标便是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惩恶扬善、斩尽妖邪,这便是我存在的意义!”夜止说着摆出手起刀落的潇洒姿势。
  “……”谁给你的自信?
  两眼放光,字句铿锵的夜止幻想着自己走向人生巅峰,万人敬仰,却未听到赞赏的附和。
  当即不满地看向一旁的荼溟,太过分了,作为倾听者最基本的素养都没有。
  “……好棒棒哦!”荼溟在他的目光下,装作一脸崇拜地抬起手鼓了鼓掌。
  这假到不能再假的话把夜止气得够呛,站起身就要走:“操!老子不讲了!”却被荼溟拉住,按回在原位,好一顿安抚,才使得夜止再开尊口。
  “你既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我了,那我便再给你一个面子!”
  “……行,好,你说得对!”几个字从荼溟后槽牙中蹦出。
  夜止心情甚好,笑得见牙不见眼,额间朱砂痣亦变得生动明艳,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向他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但基本都是他编的。
  “……那吊睛白额大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来,却被我一手制服……”
  荼溟倚靠在栏杆上,单手撑着下巴,听得昏昏欲睡,偶尔还要附和地回一个:“嗯。”
  反观夜止,神色激动,一脸亢奋地喋喋不休,讲到兴处,还要比划几招。
  他好想把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打死,原本他是打算从夜止口中套出沐昭的事情,结果,他想吐血。
  “嗡嗡”感觉有千万只蚊蝇在耳边飞舞,这就是荼溟的感受。
  “夜止君,夜大神、大仙,您老慢慢讲,在下不奉陪了。”说着就要开溜,但刚迈出一步,便走不动了,回头便看到夜止拽着他衣摆,笑得一脸奸诈地看着他。
  “你让我讲我就讲,你不让我讲我就不讲,我不要面子的吗?”夜止正说到兴头上,怎么可能放荼溟走。
  “……”荼溟在想,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使用暴力更好?
  说什么他都不愿再让夜止荼毒他的耳朵,他已从夕阳西下听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仁至义尽了。
  夜止看他一副“我想死”的表情,很是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自己讲的事情有那么难听吗?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荼溟与他四目相对,无声地交流。
  “哼!”夜止轻哼一声,却未放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肯听他说这么多话的人。
  在缥缈宗,沐昭沉默寡言,十天半月难见一面,哪会和他聊天谈心,而他的身份又注定了和其他人的距离,沉默良久,别扭地说:“那你想听什么?”
  荼溟一愣,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试探地问:“苒清君?”
  夜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愿意说算了。”荼溟不以为意地一笑,伸了个懒腰后去解救被夜止拽在手中的衣摆。
  “也不是不愿意说。”夜止自觉地松开了手,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复杂,“我师尊的事,其实,我也知之甚少,宗内的人也不敢讨论师尊,都是因为荼狗!”眸中闪过愤恨,最后两字更是咬牙切齿。
  “等,等会儿,荼?”
  “荼狗!就是那个魔头荼溟!他毁了我师尊的一生!”夜止双手握拳,恶狠狠地说,“要不是他,我师尊怎么会归隐?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人面兽心……”
  “……”荼溟额角青筋暴起,你这样当着本尊咒骂真的好吗?
  更何况,他和沐昭究竟是谁毁了谁,又岂是这些外人可以置喙的?
  “这是,沐……苒清君说的?”
  “切,我师尊才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夜止依旧一脸愤愤不平。
  有关荼溟的事,大部分是他从坊间说书人口中得知的,外加自己的臆想,但接下来的话,夜止情绪明显低落:“荼狗杀了我师尊的好友。”
  “???”荼溟脚下一个踉跄,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沐昭会有好友?别搞笑了!
  夜止并未看荼溟,而是自顾自地说:“还记得,我曾说狂歌是我师尊故友的剑吗?是荼狗杀了他!”
  “不过,那剑现在在你手中,难道你和师尊的故友有什么渊源?要是这样的话,有些事好像解释的通了。”夜止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荼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杀了我?
  夜止抿唇不语,忆起,他曾在沐昭的书房中见到过一幅画,画中人,黑衣墨发,他已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那个男人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深邃,狂野不羁,泛着微微蓝光的凤眸,邪魅中又透着一丝冷冽,眼角下一颗泪痣,笑意盈盈地跃然纸上。
  当时,夜止看得久久不能回神,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地心跳声,不禁怀疑,这世间真有如此绝色之人?
  这长得也太帅了吧!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他师尊比肩。
  荼溟伸手在夜止面前晃了晃,这是想到啥了?一脸痴迷,就差流口水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嫌弃。
  夜止回神,看到荼溟的脸,目光落在他眼下泪痣上,一阵恍惚,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回道:“这些都是我猜的!”眉宇间还有一丝小得意。
  荼溟风中石化,看着这张脸,劝自己忍!
  “诶?你别走啊!听我给你分析,我这样猜测是有依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