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一层的空间十分宽敞,相当于容纳百人的电影院。
  地面是由切割整齐的山岩铺成,并且打磨得十分光滑,看不出半点缝隙。
  顶棚高约五米,四根粗壮的柱子支撑着横梁。其柱身通红,异兽石雕做底盘。怪的是柱子的上段约三分之一部分用铜片包裹,表面虽然光亮,却坑坑洼洼的。
  四根柱子间的顶棚区域,镶满了一米见方的铜片,表面也是坑坑洼洼的。
  在东西两侧的边角各有一座折线楼梯通向二层。在石墙三米高的位置,每隔两米有三个紧挨着的孔洞,洗脸盆大小,共有三排。功能不仅仅是通风,孔洞内镶着光滑的铜片,从三个孔洞透进来的阳光集中照射在一块方圆内,很是明亮。
  每排孔洞的下方贴墙放着一面超大号铜镜,镜面是内凹的。并且木头做的架子底部有轮子,琴轩立马知晓其作用,跑过去抹去铜镜上的灰尘,把它推到光柱下面,调整角度,光线通过凹镜的折射,传到顶棚和柱子上,再由坑洼的铜片散射光线,整个空间都亮起来了。
  倘若把全部的铜片擦亮,洗去地面的灰尘,想必更加辉煌。
  这时能看到北面一有座五级阶梯的大型讲台,后面的墙壁上浮雕了四个人,三男一女,真人大小,都是古人装扮。
  台下放着三只石鼎,大小足可以放进下整只成年的大型犬。
  右边的鼎身用简单的线条刻着一只独角的怪兽,中间的是一只生有两只尖角的虎头,左边刻着一只展开双翼的鸟。
  琴轩眼见鼎中全是香灰,心说难道塔楼是祭祀场地?
  按古代建制来说,这种大堂级的场所是宫殿、贵族祠堂、司要府衙等特殊场所,平民的建筑不允许屋高超过四米。
  可这里有高台,有人像,有大号的鼎,还搞得金光灿烂,不说是拜祭的地方说不通啊。
  这会儿公孙治来到高台上,发现屋顶邻近墙面的位置吊着一捆五米长的布卷。初时以为是人像的遮帘,可是多看几眼后,发现布卷显露的材质是红色的缎面,虽然落了灰尘,其颜色依旧鲜艳。
  能用这么好的缎子,不可能是普通的帘子。
  布卷中心的木轴两端还装有木制的滚轮,用黄色的绳索牵动。牵绳藏在浮雕的边壁后,公孙治握在手里时发现,绳子是用桑蚕丝做的,虽然只有筷子般粗细,依然十分坚韧。
  琴轩不禁感叹“这不就是现在的手拉式卷帘嘛,原来古人早就玩转了!”
  二人协同降下布卷,展现出一面高约三米的字画。
  画中间是一幅地图,两边以小篆题字。
  图右:命轮末置,正邪不立,龙陨化蛇,幽名为苍。吾辈得天道之仁,仙门之术,当益予苍生。然天道如是,不可违。唯苍蛇之乱不除,必将生灵涂炭。吾辈取天下至宝,三十载辟真灵洞府,结地罡轮势,天石屏息,匿囚苍蛇于此。与弟子携百余众,分据五方,世代镇守。逾五十甲子,苍蛇湮灭,真灵印散,后人方得天日。此间谨守律条,万不可替。五方守地,世代不得扩张,不得易其貌。各家门主,不得易宅,世代守替。幽山禁地,非家主不可入,谨记,切记。
  图左:青竹林,木华之地,林茂则真灵充实,枯则地囚有异,此地不可空,亦不可群居,可为幼子向学之地,助益良多。阙目山,金精所在,可取银铜铁,万不可取金。碧水溏,水慧之地,若主家水井枯尽,将旱三载,且鱼水丰富,益强身习武。平昭村,土元所在,易于农桑,众之谷仓。永安坊,火灵之地,土地贫瘠,杂石繁多,为保其火,首代家主建各类作坊于此,后人可效之。
  见文观图,二人才知道洞天府地比预料中要大的多,竹林只是一方天地。
  整个洞天府地是个鸡蛋形的超大号盆地,蛋尖在北方,入口位于西北一座形似葫芦的山中。
  在东北方边界的山峦中有两条河,位于上端的名曰青水河,由北向东,主流穿过碧水溏,于河道末端斜向南边,在平昭村生出一条支流,名曰浣溪,流向西南。
  另一条名曰搂水河,由东向西,穿过阙目山的山脚,弯过竹林,横贯永安坊,没于西南边。
  在洞天府地的中心位置偏北一点是幽山禁地,面积比竹林差不了多少。禁地内画了很多叉,不知代表什么。中心位置画了个四方框,内有一个蛋形,标注天陨石。
  从整体看,幽山禁地好像一只布满血丝的怪眼,时刻透出凶险的气息。这表明,幽山禁地一定是囚禁幽苍的地方。
  然而瞧着图画简单,可是图右上写明了,幽山禁地,非家主不可入。意味着就算山中没有机关,也是个大型迷阵,外人不得其法极难到达中心。
  这时对讲机传出人声“妹子妹子,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琴轩用对讲机回应,不一会秦昭云赶来塔楼,不等他赞叹完,公孙治急问“找到小江了吗?”
  秦昭云摇头叹息“那货的踪迹很难找,行动路线很跳跃,最后消失在一片怪林子前。”
  琴轩问“是出了竹林以东的山林吗?”
  秦昭云已然看见字画,指着图说“没错,是幽山禁地。”
  公孙治问“你说怪林子,如何怪?”
  秦昭云道“那真叫大厅里放火盆,满堂红,一山的红枫,红的碜人,连地面都铺满了落叶。瞧着空地是平的,踩上去底下指不定是个坑还是陈年的腐泥,步步都不踏实。我才进去十来米就觉得无从下脚,踩哪都是软的,到里头更不能攀树,树上有红蚁,缝里藏蜈蚣,我敢肯定,拐走江进酒的应该不是个人。”
  公孙治眉头深锁“这便不好办了,罗盘在这里失灵,如此凶险的山林短时间内肯定过不去。”
  琴轩道“师兄,上面写着禁地非家主不可入,我想这几个家主一定知道上山的路径,又或者持有某种通行证,不如我们去找找吧。”
  公孙治道“你的想法可行。”
  秦昭云道“那我们分开去找,还能节省时间。”
  “不可!”公孙治道“先不说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其它地方还有没有人,若我们分散行动很容易被算计。再者此地甚广,通讯不便,咱们必须一起行动,不能因为救人而心焦。倘若二爷都护不住小江,那咱们早去也是白费。”
  兄妹俩点点头,公孙治继续说道“这里是青竹林,字面的意思这里是教育孩子的学校。此处既然有祖训,说明这里有记载历史的文书。咱们先找找线索,看看在哪位家主那里有咱们需要的东西。”
  兄妹俩道了声明白,纷纷上了二楼。
  二楼全是书架,整整六排三列。
  三层的书架,每层摆放的竹简不等。竹简都装在布包中,束口挂着木牌标记书名。有大学、中庸、论语、诗经、礼记……都是学习类的书籍。
  于是三人上到三楼,所见却是一片狼藉。
  书架都倒在地上,有的散了架。几乎所有竹简的布包破损,竹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其中有火烧的痕迹。而且四面墙壁上有数道利器留下的划痕,最深的可以插入大半个手掌。
  三人翻了一阵,竟然找不到一部完整的书简,并且很多竹片上有油污的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械斗,并且敌方初期的实力更强。
  因为打斗中不会把竹简的布包拿掉,说明敌方攻下塔楼后,几乎翻阅了所有的竹简。不论敌方找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敌方最终把这里付之一炬。幸好援兵及时赶到,扑灭火后去追击敌人,不知何故再也没回来收拾。
  三人一阵郁闷,想说到四楼再碰碰运气,结果上去后勒颈般地憋气。
  四楼全是兵器架子,其中一多半是剑架。倘若摆满架子,起码有五十把剑,十五杆长枪或长刀,五把弓,或许还有几张盾牌。
  然而此刻架子全都空着,连个剑壳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兵器可能是左慈的弟子们的兵器,哪怕不是名师打造,却是实打实的古物。兄妹俩就像自己被人打劫似的,剜心般心疼。
  公孙治也忍不住直叹可惜了,一脸哀怨地观察架子上有没有刻有名字或符号,没有发现后才舒展开面容。
  可四层楼逛完,依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仅剩顶部的哨亭没有查看,三人没抱有任何希望,只是想说登高看看地势,然而刚露头就看见两具人骨挂在亭柱前!
  两具人骨悬挂于空中,一丝不挂,全身的骨头已然风干,十分的白。人骨下方的地板大部分被血水浸透,如今已然变黑。
  一杆又粗又长的箭,如长矛一般的箭,穿断心前的肋骨射入亭柱的顶端,竟然穿透腰一般粗的亭柱,箭头露出两寸有余!
  长箭由下斜上,说明箭是从楼下射上来的。按角度来算,射箭位置起码距离塔楼百米远,才能以现在的角度把人钉在柱子上。
  三人十分震惊,终究是什么样的弩器能有如此威力!
  三人一致不认同这是人为的,就算站在云梯上近距离射箭,能够连人带箭射穿柱子,就是把单手举起千斤鼎的李元霸叫来,他也办不到啊。
  最为可能的是,这里的机关术被发挥到了极致,使冷兵器不亚于火器的威力。
  三人怀着不安的心情环顾四周,看见了来时的葫芦山,看见了满山红的幽山禁地,遍地仙人掌和怪石的南边,还有东北方一座光秃秃的山,又是一顿郁闷。
  看样子图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与实际有出入。
  这会儿琴轩发现秃山的后面隐约有一座山峰,在图上没有标记。
  三人合计一番,决定先去探寻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