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阵骚动,不少土匪举着火把跑出来了。
  我们这个位置,看不清帐篷中间的情况,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很快,我听到了夏老栓的声音:“谁敢动她,你们一辈子也挖不到金佛了!”
  完了,真是叶子,她肯定等急了,见土匪营地人很少,想去把夏老栓救出来。
  太冲动了,太大意了!
  我端起枪就想下去救人,连水月一把拉住我。
  “小刀,赶紧走,活阎王一会儿就会派人搜山!”
  “那叶子怎么办?”
  “她暂时不会有事,听说我,别冲动,咱们只要挖出金佛,就能救他们!”
  我曾经答应过严副官,保证叶子的安全。没想到啊,这才几天时间,叶子就被土匪抓走了。
  要是严副官回来了,我这脸往哪搁?
  连水月见我还不想走,上来就是一巴掌:“跟我走,回去再说!”
  我没有办法,只能背上枪,跟着她离开了。
  和钱麻子会合之后,他得知叶子被抓,一边跺脚一边说:“你看你看,小姑娘就是不听话,这下好了,活阎王是什么人,落到他手里,还有活路吗?算了算了,咱们赶紧走,说不定今晚会搜山。”
  我没理他,连水月更没理他。
  钱麻子来回转了两圈,又想上来说话。
  连水月忽然走到我身边:“我就说嘛,钱麻子成不了大事,你就别勉强了,赶紧让他走吧。”
  钱麻子一听,立刻说:“连姑娘,你这话我不爱听,啥叫成不了大事?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成大事!保命啊,这年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成啥大事啊!”
  连水月扑哧一声笑了,拍了拍我。
  我只能说:“钱麻子,想回去你就回去吧!赶紧搬家,万一活阎王再找到你,大卸八块,活吃心肝,连你老婆孩子都跑不了。”
  “小刀兄弟,你就别吓我了。我也不是说非要走,咱们往后面撤一撤,等着严副官回来,带着大部队,不是更稳妥?”
  我走过去抓着钱麻子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
  “兄弟,有些事啊,不能靠别人。咱们现在,只要挖出金佛,活阎王就得跪着求咱们,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道理?”
  钱麻子忽然眼睛一瞪:“小刀,你们已经忽悠我一次了,还记得不?上次说好的,那一千块大洋!”
  我忽然想起来了,三镖确实答应过他,要给他一千块大洋。
  此时,连水月忽然过来,笑着说:“要走赶紧走,大洋也别想了。你要是留下来帮忙,我再给你加一千块大洋!”
  “当真?”
  “废话,我答应你了,肯定会给的。”
  钱麻子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点了点头:“但是先说好,我不会上去打枪的,活阎王真要把咱们围了,别怪我举手投降。”
  我点点头,随便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连水月坐在一边休息,她喝了一口酒:“放心吧,叶子肯定不会说出咱们的,活阎王不想动摇军心,也不会大张旗鼓搜山,咱们是安全的。好好休息,明天准备挖金佛。”
  我听了听远处,没有任何动静,活阎王应该没有派人搜山。
  为今之计,只能挖出金佛,用它来交换“人质”。
  钱麻子在一旁嘟囔着:“小刀兄弟,咱们好歹也是劫富济贫的胡子。现在,要去干‘吃臭’的活,心里不舒服啊!”
  土匪的黑话中,盗墓叫做“吃臭”,是很被人看不起的行当。
  死者为大,挖人家坟,说不过去。
  但是,这毕竟是连水月亲爹的坟,我们去挖,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吧。
  我们进山之前买了三把旧工兵铲,这东西在山里用处大着呢,此时,连水月已经从马鞍下把它们抽了出来,塞到钱麻子的怀里。
  “钱麻子,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把这些磨一磨,你看都生锈了。”
  这肯定是日本兵的旧工兵铲,胆子大的人,等他们跑了之后,进兵营捡来的。
  连水月又扭头对我说:“折腾一晚上,你先睡吧,我去沟南边看看。”
  我刚想说话,她忽然一瞪眼:“晚上你要挖坑,给我好好睡觉,听到没有?”
  “那你自己去,危险啊。”
  “放心吧,我就在林子里看看,先确定一下位置,不冒险。”
  说罢,连水月背起长枪,迅速钻进了林子,留下我和钱麻子面面相觑。
  我见钱麻子又想说话,赶紧摆摆手让他干活去,自己则钻进帐篷,盖上棉大衣睡了。
  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外面传来他们两人的聊天声。
  我钻出去,见钱麻子正忙着煮东西吃,嘴里还唠叨着:“连姑娘,我纯粹就是好奇,你打小就没见过你爹,跟你娘在姑子庙旁边长大。这么说的话,你们到底干什么营生?”
  “做买卖啊,我们娘俩也没啥别的手艺。”
  “哦,做买卖好,能挣钱就行,看着你就是富贵相,有钱有钱。”
  我一听就乐了,钱麻子想试探一下,连水月到底有没有钱,他怕最后拿不到大洋。
  从帐篷里钻出来,我伸了个懒腰,赶紧坐在了连水月的身边。
  “怎么样,找到了没?”
  “找到了,但是离那条小河有点近,动静大一点的话,恐怕会被发现。”
  我揉了揉脑袋:“那咋办?”
  “有个好办法,狐仙庙旁边就是个大土坑,最少半人深。咱们可以躲在土坑里,从侧面挖。”
  “哦,就是从旁边掏个洞!也行,只要动静不大就行。”
  “只要咱们速度快,别耽误时间,今天晚上就能挖出来。”
  钱麻子给我盛了一碗高粱米粥,笑着问:“小刀,我还是放哨,对吧?”
  我指了指连水月。
  钱麻子又笑着问:“连姑娘,我眼神好,在林子里给你们放哨,你看行吧?”
  “不行,今天晚上咱们三个轮流挖,这是个体力活,主要靠你们两个大男人呢!”
  钱麻子一听,看了我一眼,也无话可说。
  入夜之后,连水月也休息好了,我们三人背上枪,拎着工兵铲,从密林中摸到了老松沟南侧。
  下到沟里之后,连水月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土坡:“看到没,就在土坡下面。”
  钱麻子急了:“你俩疯了?那坡上站着个放哨的,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