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景帝时期
  景帝登基后举办的第一次科举。
  大周各地的学子都来到神都参加科举,第一次科举选拔的人才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笔试结束,所有的考生都等待揭榜的时候。
  紫薇城武英殿中。
  最优的考卷被汇总了景帝的跟前,景帝此时正在阅读考生写下的文章。
  一个考生的试卷引起了景帝的关注。
  “范仲淹!”
  景帝看着范仲淹的试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渊儿一直念叨的人,想来应该是经国之才。就让他作为头榜头名!”
  一旁的太监朱公公跟随景帝多年,自然明白景帝和六子林渊之间的父子之情有多深。
  他了解景帝,也了解林渊。
  笑着说道。
  “陛下,您不看范仲淹的考卷就给头榜头名,回头渊皇子知道了又要说您的不是。
  奴婢见渊皇子对范仲淹很是推崇,想来一定会试探陛下有没有认真对待这个人。到时候问范仲淹文章写的什么,陛下一问三不知,恐怕要说教陛下了。”
  景帝拍了一下脑门,懊恼的说道。
  “光顾着一会见渊儿了。万一他问朕内容我不知,铁定也怪朕了!”
  “朕这就读!”
  景帝开始读范仲淹的文章,越读内心越是惊喜。
  范仲淹是个大才。
  宰相之姿!
  科举笔试结束,无数的考生三两成群的聚集在酒楼客栈高谈阔论。有人说这届的状元是某某某,有的人畅聊未来出将入相。
  他们对于未来充满美好的想象。
  所有考生的桌上都是大鱼大肉。
  然而在某家客栈某个联络处。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饭盒中取出两块“粥”。
  对,没有看错。正是冷凝成块的粥。
  男子用这两块粥拌着咸菜下肚。
  他的周围时而有异样的眼光。
  同是考生的滕子京来到男子跟前,皱了皱眉头说道。
  “希文,不是我今天我请客,你怎么还在这里吃粥块,太不将我当朋友!”
  范仲淹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这些年习惯过苦日子了,一时间换成大鱼大肉有些不习惯。”
  藤子京这才无奈的开口说道。
  “希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如今我们来大周,也有些积蓄,何必再过以往的生活。”
  范仲淹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滕子京也不再多说,拉着范仲淹就要离开这里。
  “走,跟我见几个人,他们都是神都达官显贵的子弟,到时候能够帮上你我一二。
  官场上如果没有认识的人,想要平步青云施展你我兄弟二人心中的抱负难于上青天。”
  范仲淹摆了摆手说道。
  “子京,我就不去了,你知我家境和性格的,很难和他们融入到一起。”
  滕子京刚要说些什么,一个锦衣公子来到滕子京跟前,看着范仲淹饭盒里冷凝的粥,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嫌弃。
  “子京,你不是说要介绍一个王佐之才给我?就是这个人!?”
  滕子京刚要替范仲淹说些什么。
  锦衣公子一脸的不屑。
  “贫民子弟连饭都吃不起,能有什么不凡的学识。这人我看能不能上榜都是一回事呢。
  子京,我拿你当朋友,你却这般对我!”
  滕子京也知道很多人看不起贫民子弟,但是范仲淹不一样,他真的是不世之才。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滕子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为好友范仲淹辩解了,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言谈就是对范仲淹的羞辱。
  将来范仲淹入朝为官,也会因为这段事情被人当成笑话来讲。
  锦衣公子刚要转身离开,他却看到了一个人,眼神中露出一丝兴奋,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谄媚的朝着那人走去。
  低头哈腰的说道。
  “六公子,您怎么有空来这里,以您的身份,这里哪里配得上您,您请您去千金楼。”
  千金楼是大周神都有名的酒楼之一,据说在里面吃一顿饭要一掷千金。寻常人家是吃不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来人吸引,包括范仲淹看到来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句话用来形容突然到来的少年再合适不过了。
  锦衣公子口中的六公子,便是皇六子林渊。
  林渊没有搭理锦衣公子,径直的走向范仲淹,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范仲淹。
  锦衣公子对于林渊的无视并没有丝毫的不满,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因为林渊是大周景帝最宠爱的儿子。
  他本来就是抱着中大奖的心态,看看有没有机会结识林渊,如果能够结识林渊的话,他所在的一脉下一任主事人的位置直接内定了。
  从家族边缘子弟,一下子变成家族嫡系子弟。
  林渊看向范仲淹笑着说道。
  “先生来神都也不先来见我,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范仲淹一脸的疑惑,他什么时候见过眼前的少年公子,如果见过的话一定有印象的。
  林渊话让整个客栈的人都沸腾了。
  如此不凡的少年。竟然和范仲淹这样平民考生认识,而且听少年的话,对方对范仲淹很尊重。
  之前羞辱范仲淹的锦衣公子瞬间吓尿了,他刚刚干了什么,竟然羞辱皇六子的贵客。
  他看向滕子京,哭丧着脸。
  “子京兄,这次你可要帮我!”
  滕子京也是一脸的震惊,他结识的这位锦衣公子可是大周大家族的旁系子弟。
  尽管是旁系子弟,但是架不住对方家族是超级家族。
  独孤伽罗的独孤家族。
  对方虽然羞辱了范仲淹,但是何至于让他怕成这个样子。
  滕子京瞬间明白,眼前的少年身份绝对大到吓人。
  想到刚刚锦衣公子对范仲淹的羞辱,滕子京冷笑一声。
  “独孤公子,你们独孤家我和我的朋友高攀不起。”
  锦衣公子就快哭了。
  “子京,算我求你了,看在这些天的交情,救救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如果让堂姐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非活活打死我不可!”
  滕子京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锦衣公子的堂姐是谁,因为对方经常和他吹牛有关他堂姐的事情。
  眼前少年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独孤伽罗的青梅竹马,景帝六子林渊。
  滕子京听过独孤伽罗的疯名,自然知道锦衣公子所言不虚,说打死他绝对打死他,家族都不会替他做主。
  景帝钟意的儿媳妇,很可能是下一任帝后,这样的女子在家族中都当做宝贝捧起来。他的地位和世家家主的地位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了。
  世家家主对旁系子弟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尽管锦衣公子羞辱了范仲淹,但是还罪不至死。两人毕竟相识一场,他也不能太过于无情。
  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尽力,毕竟我也不认识,只是希文认识。”
  锦衣公子一脸激动的说道。
  “好!好!好!事后一定会重谢子京雄的。”
  滕子京摇了摇头说道。
  “这次我帮你,并不是图你什么感谢,只是我们相识一场,我不能太过于薄情寡义。
  你刚刚羞辱我朋友,和羞辱我没有什么区别。
  此件事了,你我各奔东西。”
  锦衣公子沉默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狂妄会给自己惹祸。
  谁能够想到一个只能吃冷凝粥块的穷考生,一飞冲天了。
  ……
  林渊看着范仲淹一脸的疑惑,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那时候是易容的。
  因为他英俊的容貌总会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所以林渊在游历的时候都会易容。
  上次和范仲淹相见的时候,他并没有以真面目见人,并且也没有告诉范仲淹真实的身份。
  林渊从怀中掏出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毛笔,笑着说道。
  “先生说来神都取笔,渊一直将这支笔视为珍贵之物,随身携带。”
  林渊随后手指向客栈的门外侍卫,笑着说道。
  “先生再看看那人,可否记得。”
  外面侍卫是当初跟着林渊游历的典韦。
  范仲淹看到林渊手中的毛笔,再看看林渊的气质,以及外面的侍卫典韦,这才明白原来林渊便是当初给予他一百两银子的少年,让他来神都参加科举。
  他起身朝着林渊行礼,说道。
  “希文见过公子!”
  林渊摆了摆手示意范仲淹不必多礼。
  还没等林渊多说什么,范仲淹从怀里掏出一张100两的银票,递给林渊。
  “公子,当初说好来神都如数奉还,以100两银票换取毛笔。”
  林渊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范仲淹这么快就挣到一百两了。
  当初在邠州的事故,他借给范仲淹100两,与其说是给范仲淹,不如说是送给范仲淹。从来没有想过让范仲淹还,毕竟那个时候的范仲淹也不像能还得起100两的人。
  范仲淹虽然拿了银两,但是给林渊打了欠条。
  林渊不要欠条,范仲淹就将陪伴自己多年的毛笔交给林渊,告诉林渊来年去神都参加科举,用一百两换回毛笔。
  以范仲淹的才华,想要在神都之后如鱼得水,他通过给人写了许多文章换来了这一百两,挣到一百两之后,就再没有给别人写文章。
  他自己有点积蓄,除了住店也用不了多少钱。他每天吃饭基本都是冷凝的粥块。
  神都也有提供给考生廉价的客栈,如今的客栈就是专门给考生住的。
  林渊看着一脸认真的范仲淹,笑着说道。
  “说实话,这毛笔我都舍不得还给先生了!”
  就在林渊以为毛笔是范仲淹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物品,他会坚持要回去的时候。
  范仲淹笑着说道。
  “这支毛笔本不值钱,是刚刚读书的时候攒钱买的,只是有些纪念意义,公子若是喜欢便赠送给公子,当初之所以一本正经的交给公子,是因为希文因为这一百两受之有愧。所以以此来告诉自己也告诉公子,来年一定将这一百两还给公子。”
  典韦这个时候也驱散了围观的人群,来到了林渊和范仲淹跟前。
  在场的众人看到锦衣公子对林渊的态度,以及后来吓得脸都白了,自然明白林渊肯定是大人物,都想借机攀附林渊。
  然而典韦怎么可能让这些人骚扰林渊,他驱散人群,不让人群靠近林渊和范仲淹。
  众人见此也不敢停留。免得攀附不成最后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
  像林渊这样的大人物,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跌入深渊。
  典韦嚷嚷着说道。
  “我说你这人,公子给你一百两,就当作公子和阿典一起资助那群孤儿,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还要还回来!公子差你这点钱么!”
  范仲淹笑着看向典韦,典韦的性格他也喜欢,有江湖侠客的豪爽,有强者不惧弱者不欺的强者信念,又有一颗仁义之心。
  他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一样的!我答应公子来神都参加科举,同样要未昔日的行为负责。既然收养了那群孩子,也该为他们得后路打算,总不能半途而废就这么不管不顾。
  归根结底是我自己的行为,所以这一百两是欠公子的,与其欠公子难以尝还的恩情,不如欠公子一百两。”
  林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以前以为先生是正直的人,如今看来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范仲淹说道。
  “公子,这并不矛盾!”
  范仲淹因为年幼的经历,父亲早亡母亲改嫁,所以长大之后看到一些孤儿仿佛看到了以前孤苦无依的自己。
  于是尽可能了帮衬当地的孤儿,教他们读书写字做人,给他们提供衣食和遮风挡雨的地方。
  范仲淹本来不想这么早离开的。
  林渊那时候说了一段话,改变了范仲淹的想法。
  “先生,邠州的苦命的少年你能够照顾多少!?邠州乃至整个三千州又有多少这样的人。
  先生是想兼济几人或者几十人,还是想兼济天下。”
  范仲淹也是从那天开始,下定决心前往神都。
  面对而坐的两人,仿佛再次回到当初对话的时候。
  林渊笑着看向范仲淹,开口问道。
  “先生现在可猜到孤是谁?”
  范仲淹点了点头,以前林渊易容他猜不到,以他的智慧如今怎么可能猜不到。
  林渊继续问道。
  “先生,当初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到我,你是想兼济几十人。还是兼济整个天下饱受苦难的人!”
  范仲淹这个时候起身,朝着林渊行“君臣”之礼。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希文见过公子!”
  这便是范仲淹时隔一年,给予林渊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