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福和程老头听她说完鸦片带来的后果后,瞬间便脑补了那个场景,忍不住后怕的打了个寒噤。

  方才还被他们当成宝贝的烟土,此刻已经成了悬挂在他们头顶的铡刀。

  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态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时候。

  当即便冲出去把那些老烟枪烟杆子里剩下的烟土全给扬了,并给他们普及了鸦片的危害性。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回京一事自然便要重新考量了。

  墨君羿亲自往京都传了一封加急件,询问明德帝的意见。

  明德帝收到信后,对于鸦片一事极为重视。

  遂命墨君羿和程星晚二人前往黔南查看情况,坚决将此毒物阻绝在国门之外。

  程泽礼则按照原计划回京复命,京中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

  因着之前墨君羿的高调回归,程泽礼的行踪已然暴露。

  自打他坐上户部尚书这些年来,也有意无意的得罪了不少人。

  作为明德帝手上一把锋利的刀,他几乎是将自己陷入了群狼环伺的境地。

  担心回京途中会有人事先埋伏对他不利。

  程星晚当晚便让他借着夜色的掩护,骑上灰六率先踏上了归途。

  明面上他是随着护送的队伍一起回家的,实际上三天时间他便已经出现在明德帝跟前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护送队伍在回京途中,遭遇了三波杀手的埋伏。

  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成功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消息传回程泽礼耳中,他很快便对想要取他性命的幕后主使们开展了秋后算账。

  那些人之所以怕他回京,全因他们心中有鬼,压根就经不住查。

  很快,他们的罪证便被送到了明德帝手中,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近期大臣上早朝时,敏感的察觉到了,明德帝的心情甚是糟糕。

  凡是这时候敢冒头跳出来作死的人,基本都被收拾了。

  不怪明德帝,黔南鸦片泛滥,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他为此已经烦的焦头烂额了。

  这些人还为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到他跟前,叫他怎么心平气和。

  本想着今年终于可以和太子好好过个团圆年了。

  如今这事一出来,计划全被打乱了。

  他老才恢复多久,又要以身犯险,去闯那龙潭虎穴,怎能叫他不心烦。

  好在有平阳陪着他,也总算是让他安心了几分。

  这边,程星晚和墨君羿送走程泽礼后,也马不停蹄的往黔南赶去。

  从苍梧镇到黔南,有六七百里远。

  天还未亮,他们便已经到了黔南一个名叫莱若的县城。

  此时正值隆冬,可以看到田间地头,大大小小的山头,全都是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些罂粟花收割后,枯萎的短茬,看不见一丝生机。

  天地之间仿佛弥漫着一股邪恶的死气。

  天光大亮,直至太阳缓缓升起,莱若县才零星出现人影。

  都是一些眼窝深陷,神情萎靡的妇人。

  他们哈欠连天,懒洋洋的挎篮子上街去买菜。

  休息了一夜,本该元气满满的人,却无一例外的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墙根下,一群男女老少更是懒洋洋的躺在地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晒太阳。

  墨君羿和程星晚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县城,内心大受震撼,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总不能冒冒失失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手上的烟土都给扬了吧。

  禁毒这种事情,只能上面颁布禁令后,下发到各地,让当地的父母官去落实。

  可令人失望的是,他们见到莱若县的县令时,他正同其妻子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抽大烟呢。

  两人无奈,在明德帝的圣旨还没到这里之前,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只能先了解情况。

  他们躲进空间,找了两套普通的绸缎衣裳,又找了两个仿真橡胶人脸面具。

  这种面具戴起来方便,薄如蝉翼,能很好的紧贴面部,戴上之后,完全看不出痕迹。

  两人再出现时,已经成了一对长相普通,看起来小有积蓄的兄妹。

  他们从大街上经过时,发现街道两旁竟随处可见售卖烟土的摊子。

  “公子小姐,尝尝我家的阿片,纯正的很,价格实惠,包您满意。”

  一个小摊贩突然拦在俩人跟前,递过来一根溜光水滑的烟枪。

  墨君羿拿手挡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捻起一点烟土凑到鼻尖闻了闻道:“不必了,我有洁癖,不习惯跟人共用烟枪。

  你这些货我瞧着成色确实不错,都是你自家种的吗?”

  见他们两人衣着不凡,想必是邻县谁家的少爷小姐。

  这种人不缺钱,要是伺候好了,说不定今日还能发一笔不小的财。

  “是,都是小人自己种,自己熬制的。”

  “我要的多,你有多少货?”

  “公子您要多少我就有多少,小人家里有六石货呢?”

  “才六石,也敢大言不惭!我还是找一家更有实力的吧。”

  说罢,墨君羿转身就要走。

  “诶,公子别走啊,六石不少了,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外祖家,岳父家,叔叔家都有,成色和我的一样。”

  “哦,听你这么说,你家亲戚全都种了阿片?”

  “岂止是我家,便是整个莱若,不,是整个黔南,但凡有个犄角旮旯都种上了阿片。”

  小贩说起这,灰暗的面庞恢复了几分神采,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这么多,你种多少年了,这阿片价格昂贵,想来你这些年赚不老少吧。”

  “种四五年了吧,也没赚多少,但比种地强。

  以前啊,起早贪黑的种地,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交完赋税后,只能顿顿吃野菜就稀粥。

  如今种阿片能卖钱后,也算是能吃个饱饭了。”

  “只是能吃饱饭吗?你这阿片可不便宜,一石得卖上万两银子吧,六石岂不是至少有六万两了。”

  “诶,客官你这话我可不敢接。

  咱们的烟土也分等级的,只有顶级的才能卖上您说这个价格。

  我这个一石您能给个五千两,小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说这阿片的价格看着吓人,可真正的大头并没落到我们这些农户手中。

  阿片税可高达百分之九十。

  交完税后,到我们手上的钱只有几千两。

  可因为大伙儿都去种阿片了,没人种粮食,所以我们这一块的粮食蔬菜尤其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