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阮点点头,随即又快速看了眼他现在是什么神情。
  最后发现,她看不出来,这人似乎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即便是说出这样的话,也就好像是在处理什么文件一样冷漠。
  他好像天生就没有任何情绪,是一个极其冷静理智的上位者,无论有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他出现情绪的波动。
  陆裴景让秘书给她递了一张房卡,连同桌子上那张银行卡交给了苏知阮。
  “我们走。”陆裴景没再看她,微抬了手,秘书便推着他的轮椅往远处而去。
  苏知阮看着他的轮椅,垂下眼睫沉思了一阵。
  随后她把这两张卡都收好。
  原先她不打算要钱,毕竟目前还是在做任务,为了树立贫穷却坚定小白花形象,就算是心如刀割,也要拒绝。
  但陆裴景提到了她的外婆,苏知阮还是收下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外婆是一个清白正直的人,骨子里也很传统,若是知道苏知阮为了救她,竟然答应了这种条件,那她肯定会拒绝治疗。
  这些钱,给外婆买点东西,再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租一个好一些的房子。
  她走了出去,继续拿起清洁工具去干活。
  她回去之后,也不知道同事们都交谈了些什么,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同情。
  “阮阮,你没事吧,是不是被骂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生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刚刚叫你去的,张姐说是酒店大老板的秘书,大老板自从残疾了之后就变得阴沉沉的,一天到晚都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事没事,”苏知阮也没反驳,毕竟他们这种关系,见不得光,还是不要闹的人尽皆知好了,现在有现成的说辞,她就只能委屈委屈,让陆裴景背下这个黑锅了,她笑着攥住女生的手,“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反正又不会掉两块肉。”
  “能被陆总骂,也是你的荣幸,一般人这辈子可都见不上陆总,”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人突然出声,语气带着些不屑,眼神中写满了高高在上,“陆总是谁,平日里根本见不到!”
  “就像你们这种人,能见到这种大人物一面!也算这辈子祖坟冒青烟了,”女人把手上的抹布丢开,斜靠着水晶墙壁,看起来很是得意洋洋,“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见陆总!”
  她这一番话,让其他听到的人都不太高兴。
  这个女人从刚到酒店做服务员就宣布,自己不是为了钱,和她们这些贫苦人不一样,她是为了见见世面,见到更高阶层的人。
  当时每个人都忙的要命,谁能顾得上搭理她。
  之后,这个女人也确实把她说出来的话践行的明明白白,没过几天就勾搭上一个娱乐公司富二代。
  跟了人家几天之后,她却又回来了,说她这次的目标要更高。
  听她现在又在吹嘘,周围人一哄而散,苏知阮一直都在安静干活,也没出声,只是挑了挑眉,心中悠悠想着:
  若是……让这位眼界很高的同事知道,她现在的口袋中,就装着陆裴景的总统套房房卡,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
  到了晚上,苏知阮准时出现在28楼。
  整个28层,都是陆裴景的,说这儿是总统套房也不全是,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一整套大平层。
  虽然他们现在是合约关系,但为了自己的任务能够顺利进行,苏知阮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裙子。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等了十秒后才用房卡刷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仍旧是真皮沙发,还有昏暗的房间。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苏知阮站在门外,身后是走廊闪烁的灯光,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她抬脚走了进去,又听到男人语气淡淡,继续说道,“没有开灯,小心脚下。”
  “……好,”苏知阮走进去,关上门,这才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她顿了顿,看到了被放在门口的轮椅,陆裴景口中的小心脚下,就是要小心它,“您,原来可以……”
  她想说,原来陆裴景可以站起来啊!
  但又觉得他这么做肯定有道理,说不定是什么豪门世家不可外传的秘密,于是闭上了嘴。
  她这一连串小动作,全部被习惯黑暗的陆裴景看在眼里,原本无趣的心情,顿时生出一丝对她的兴趣来。
  “我装的,”陆裴景倒是没隐藏,他们的合约内容是有一个孩子,要孩子的过程,自然是要坦诚相对的,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装残疾让自己爽不了,反而让一个小丫头自己动,他索性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边走也边看到了苏知阮今天的穿着,他的眼神顿时幽暗起来,“过来。”
  苏知阮身上穿了一件红裙子,虽然是大红,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娇艳欲滴,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也能看出她肤白如雪,长长的如同瀑布的头发刚洗过,吹得半干就来了,黑发雪肤红裙,她像个暗夜魅惑人心的妖精。
  可看她的神情,她懵懵懂懂的,听到他喊她过去,这才小心看了看脚下,然后一步步走过去。
  这种单纯和魅惑,懵懂中带着惊人的美,实在是惑人心神。
  陆裴景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面,最开始见到她,是在酒店的面试之后。
  面试小小的服务员和保洁,是酒店大堂经理做的事。
  不过,因为他那天不太想坐轮椅,便给自己伪装了一番准备回酒店,却遇到了苏知阮。
  下雨了,她却没有带伞,雨水打湿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膀上,无助的眼神,他坐着车,想把伞递给她,却无意中听到了她和她外婆之间的对话,她外婆劝她不要再给自己花冤枉钱了,说自己已经药石无医,即便是治好了,也活不了多少年。
  但女孩却很坚定,她让外婆安心。
  挂断电话之后,她就在雨中哭了起来。
  陆裴景恰好想到了老爷子用自己没有子嗣,甚至这么多年都不找女人的事情来呵斥他,说他是不是同性恋,是不是想断了陆家的后。而他神色淡然自若地回击。
  “断后?父亲大可不必这么说,你那对私生子儿子可天天来找麻烦,我看他们活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