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画没想到他这个人会这样,说动手就动手,见筷子来势急,只好一手挥刀劈砍,一手拉起如意后退两步。

  刀锋所及,但见木桶竹筷纷纷断开,一片刀影展开,又一次逼退薛丰。

  薛丰见桌子又是四分五裂,截面光滑,筷子木桶也是一般,忍不住吃一惊:“好快的刀!”

  “哈哈!”

  柴画见他惊讶,大笑道:“这下你那个什么破金钟罩铁布衫,怕是不管用了吧!”

  薛丰虽然有点不太明白,他为何会这般说,但不能认怂啊,于是冷笑道:“管不管用,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提拳就准备再上。

  “停!”

  柴画喊一声,问:“你到底想怎样?”

  薛丰想了想,觉得要是拿剑和他的刀对砍,可能会把师父给的佩剑弄坏了,自己徒手对敌的话,好像也有点扛不住。

  心里这么一想,他就说道:“这样吧,你先把刀收起来,然后把如意师妹放了,咱们再继续谈谈。”

  柴画先一怔,然后怒道:“你说动手就动手,你说放人就放人,先问问这口刀,它答不答应!”

  “弄把破刀瞧给你能的!”

  薛丰也怒,大声吓唬道:“我那套杀猪剑法,还有一百零八招没使出来。信不信我再打你个满地找牙,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来就来,谁怕谁!”

  柴画怒道:“我先杀了这个小尼姑,再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薛丰听了,想起高洛说过,邪魔歪道手段毒辣,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若这淫贼觉得逃不了,说不定真敢撕票。

  想到这里,他就换了和气口吻说:“这位淫…兄弟,先消消气,这抡刀舞剑的不大好,别伤到了自己,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多好。”

  “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想聊什么?”

  柴画气急,自己闯荡江湖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

  薛丰笑道:“可聊的多了,这位淫…兄弟,请坐…呃,”

  瞧着一地的碎木头,薛丰就和不远处的跑堂伙计说:“小二哥,麻烦再换一桌。”

  顿了一下,他补充一句:“这都是他砍坏的,赔偿你还找他要。”

  店小二哭丧个脸,问:“二位客官,你们不会再动手了吧?再打,可就真没地方换了呀!”

  薛丰张口就说道:“我最讨厌的事,就是打打杀杀了。”

  怕跑堂伙计不放心,他继续说话作保证道:“有我在,他肯定不会再动手了!小二哥你就放心吧。”

  在场的人,除了如意以外,都不信他这些话,心想:“也不知是哪个,一而再的动手来着。”

  跑堂伙计自然也是不太相信,于是小心翼翼的又问:“客官,你确定真没事儿了?”

  “呃。”

  薛丰老脸一红,忙说:“真没事了,你快去准备饭菜吧,再打壶茶水,我都快渴死了。对了,这钱也算他的。”

  在场的食客听了都是想笑,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厉害人物,怕招惹是非麻烦,只好忍着。

  “咯咯……”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循声看去,墙角桌凳有两个人坐着,一个背对着人,穿着墨黑衣袍,看身形发色,是一个老人,身旁斜立一根蛇头杖,通体乌黑,桌上放着一支黑色长箫。

  在这老人的右手边,坐着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身穿翠绿衣,皮肤雪白,小脸青稚秀气,还有着婴儿肥。

  薛丰看她时,小女孩扮了个鬼脸,调皮的吐了下小舌头,长长的睫毛眨动,眼神清澈明亮,透着一股精灵活泼。

  薛丰见她这般可爱,就冲她笑了笑。

  老人咳嗽一声,小女孩才安静下来。

  等重新收拾好了,伙计端来饭菜酒水。

  如意刚才听他说口渴,就赶忙为他倒了一碗茶水,站起来递过茶碗去,轻声说:“薛丰师兄,喝口水吧。”

  薛丰伸手去接茶碗,却见如意两只纤纤小手,白得犹如透明脂玉一般。眼睛顺着去看,目光不由一凝,不似古庙火光下的朦胧,一袭宽大不合体的衣服,掩不住窈窕娉婷的少女体态,精致的瓜子脸儿,秀气的柳叶眉,一双大眼睛,宝石一般明亮,挺翘的小鼻子下,一张小嘴儿,樱桃一样红润,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似含苞欲放的一朵花儿,怎么就出家了呢?

  薛丰望着如意,心中再次为她感到可惜。

  旁人看起来,不免觉得有些暧昧,好似薛丰半接着茶碗,贪看如意的美色。

  墙角绿衣小姑娘看到,嗤地一笑,对那黑袍老人道:“爷爷,这人真不害臊,盯着人家小尼姑……”

  声音忽地一顿,被那老人用点心堵住了她的嘴。

  此情此景,楼上的人都看着,觉得分外有趣。

  如意眼睛抬起,看见薛丰望着自己,粉嫩的脸蛋上就不由飞起两朵红云,垂下眼睑,低声唤道:“薛丰师兄……”

  薛丰“啊”地一声,老脸一红,慌忙接过茶碗来,就往嘴里送,茶水一入口,就想吐出来。如意就在眼前,怕害她出丑,薛丰立刻脖子一梗,抬起头来,眼里含着两汪泪水,马上就要淌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如意。

  如意觉着脸上滚热,慌忙接过碗来吹了两下,忽想起自己一个女孩子,又是出家人,这样对一个男子有些不妥,不禁更是脸红。

  柴画就哈哈笑道:“原来你这小子,也是同道中人!有意思,真有意思。请坐下说话。”

  薛丰也正尴尬着,听了柴画的话,便抬脚勾过一条木凳,一屁股坐下。

  见大家都一样看他,气氛有些微妙,薛丰忙说一句:“都看着我干什么?”

  他转头又看向如意,问道:“如意师妹,你饿不饿?快坐下来吃些东西。”

  如意忙说:“薛丰师兄,出家人不用荤酒,这是我白云庵的规矩。”

  “一个尼姑庵,哪来这么多破规矩!”

  柴画哂笑着说了一声,看着如意,接着又说道:“小师傅,我和你说,这些劳什子的清规戒律,都是骗人的。你师父她说不定躲起来,偷偷地喝酒吃肉呢。”

  如意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胡说!我师父从来不躲起来,偷偷地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