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命令。
  公良禹略微一滞,随即道:“不是六百万石吗?”
  这批粮食还是内战时,隆景帝在南方筹集的。
  粮食是筹到了,但始终没有运来上京。
  据杨素说,本来是有八百万石,各级经手官员贪污了约有二百万石。
  不得不说,隆景后期也是贪污成灾了。
  这批粮食一直存储于临安,关宁之前让王伦给运来,可他以各种理由搪塞。
  必然是监守自盗,过去这么长时间,恐怕都没有六百万石,又哪来八百万石?
  这般想着。
  公良禹又问道:“而且他也不一定会送来。”
  “以前是不会,现在一定会。”
  关宁开口道:“所谓的南府军已经四分五裂,而且他们也失去了当地仕族乡绅的支持,还能有什么实力跟朝廷对抗?”
  “反而他们要好好的办差,不但要弥补之前的过失不当,而且还有授封王爷这个巨大诱惑在他们的眼前……”
  公良禹立即说不出话了。
  这位陛下把人心摸的很透,这件事情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大麻烦。
  而被这位陛下轻易的化解了。
  “那这批粮食的缺口很大,怕是已经没有这么多了。”
  “那是他的事情,跟朕没有任何关系。”
  关宁平静道:“可让传旨太监提点几句,大意是想要封王需要很大功劳,否则官员们阻力太大,也不能服众,当前朝廷缺钱缺粮,能把这事情解决就是大功一件!”
  “另外可以传旨给方届,孙普圣,让他们可以往回送税收了,再透露彼此所上缴税额,让他们互相竞争,因为封王的条件就是这个……”
  公良禹听着内心的惊疑也是越来越重。
  一环套着一环。
  这些人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再回头了,只能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前进。
  不是他们要这样做,而是外力推动着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先是不顾一切的征收商税,再然后是互相竞争上缴,你有五百万两,那我就上缴六百万两,然后不断抬高,最终可能他们自己都没剩多少,反而是朝廷获利……
  公良禹想着又问道:“在这次征收商税中,那些地方官员也能分到两成,实际上他们恐怕会留的更多,这部分钱?”
  “这部分钱也跑不了。”
  关宁开口道:“跟商人收税比较复杂,如果朝廷派人过去,短时间难以打开局面,怕是难有成效,但当地官员就不一样了,他们更了解实际情况,知道有哪些商家,知道哪些人有钱。”
  “明白了。”
  公良禹深吸了一口气。
  “商人无籍,官员有籍,通过查官籍就能知道有谁参与,相当于是把商人的钱转到了官员手中,只是官员们的钱怕也不好收吧?”
  他又问出了一个疑问。
  “好收。”
  关宁平静道:“等征收商税结束后,朕就会开始一场反腐抓贪,敢向商税伸手的,这是不是贪腐?”
  “谁能保证绝对的干净,这样他们不止要把多拿的钱吐出来,还要把没有多拿的吐出来!”
  狠!
  这才是真的狠!
  公良禹是真的服气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这样搞下去,南方六州就会一片混乱,官员,商人等……”
  “乱?”
  关宁淡淡道:“朕就是要乱,地方势力抱成一团对抗朝廷,他们不乱,朕怎么能有机会收拾他们,不破不立啊!”
  公良禹心中了然,如此局面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陛下。”
  就在这时,成敬前来禀报。
  “那些人又来了,就跪在皇宫外面,您看是……”
  “他们说什么?是不是又说什么不该与民争利?”
  “是。”
  成敬开口道:“他们还说,这样会导致南方六州混乱,官变为匪,乃是倒行逆施之举,使得国家倒退……”
  “好!”
  “说的真好!”
  关宁就知道会有人反对。
  从他在上京开始推行征收商税时,反对之声就没有停过。
  只不过那时,他策略采取得当,暂压了下去。
  而今,再次爆发了。
  最初关宁并未公开,只是暗中授意进行,现在传开,这些人后知后觉,或许是有了一种逆反心理,使得谏言更重。
  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当然主要用的一句就是不能与民争利。
  因为这句话能让他们占据大义,占据道德制高点。
  实则是虚伪之极!
  “来人,派锦衣卫去将那些扬言死谏者全部仗毙,朕成全他们。”
  关宁直接下了命令。
  “陛下!”
  公良禹听之都有些心惊!
  据他所知那些死谏者可都是前朝老臣,而且人数还不少。
  这次南方事件的爆发,让很多都已经归隐的人出来。
  他们本身都是年老学究,曾也有位居高位者,虽已经卸职,但依旧有很大的影响……
  公良禹知道,他们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清流党。
  这个派别人员并不固定,就像曾经朝廷里有雪党和梅党,但他们中有的人就是共同属于清流党。
  这是因为清流党的主张,出发点都是为民。
  只要你说自己是清流党的人,就自带了一层光环,好像就有了大义一样。
  不管是不是真的认可这种主张,但确实是时常挂在嘴边。
  因为能装逼了。
  若陛下直接下令仗毙,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这般想着,公良禹开口道:“陛下,他们中大多都是清流党的人,是不是……”
  “清流党怎么了?”
  关宁越想越气。
  他冷声道:“朕要杀的就是清流党的人,要把他们杀的一干二净!”
  公良禹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说如此重的话。
  “什么是清流党,不过是一群自命不凡,自肆清高的人,还主张什么皇帝不能掠夺百姓,不能与民争利,不收商税,不收农税……那国家的税收从哪来!”
  关宁冷声道:“民富国强这话是没错,但有个前提是,能从民这里收到税,有钱才能强国,才能发展建设生产,而清流党所灌输的这种思想,本身就是在误国!”
  “所以朕要杀了他们,从根上把这个所谓的清流党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