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曾是南府军大将军,能将之派到如此重要之地镇守,自然是有几把刷子。
  他的造反也让朝廷吸取教训,驻守地方的统军应定期调配,长时便容易成为军阀。
  天策府原本就有这样的制,驻守地方的统军任期最多不过三年,到期调换,只换将不换军!
  同样是因处于战时,全国军队尽数调用,南府军驻守江淮,是稳固大后方之用,当时并无调换之机,偏偏还就出了事……
  董正朝乾夕惕,事躬必亲。
  一是因刀架在了脖子上不敢怠慢,二是他想通过这次跟北朝大军作战得到声名威望,巩固地位!
  后有陆正渊支持,待时间到了,直接废临贤王温旭,夺淮安王方届之权,到时他就不是南朝的王,而是南朝的皇!
  从镇南王到后康皇帝!
  这是多么励志的故事,比陆正渊都要传奇。
  因而每次军议都是董正当仁不让的做主,以宣示自己的地位。
  这次还是如此。
  董正指着高挂的堪舆图,开口道:“北朝大军已至山徽,并绕行至东攻进,到时就面临横渡运河!”
  “本王以为,我等固守安曲并非良策,这是坐以待毙,还应在运河西岸驻防,阻其过河!”
  在场将领颔首。
  安曲东、西、北三面围河,有这几道天堑,无论从哪一方进攻,都会面临渡河,这便是安曲易守难攻之处……
  北朝大军的进攻路线已相当明确,绕过山徽湖由东向西攻打安曲,必要渡运河,且大概位置都能确定。
  安曲段运河有天然地利之便,又经修缮拓宽,想要横渡也不容易。
  大军提前驻守西岸,阻敌过江,己方易守,敌军难攻,实乃良策,稍有军事常识人皆知。
  只是这并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敢不敢的问题。
  驻守西岸,则意味着放弃了坚城,外出虽有机会取得战果,可同样可能万劫不复。
  要知道率领北朝大军的可是元武帝!
  董正提出的策略是建立两道防线,其一外出驻守运河西岸阻敌过江,其二是坚守安曲。
  这样即使北朝军队攻过运河,也必有折损,到时攻城力有不逮,对南朝而言更为有利!
  这确实是良策!
  只是守城的是谁?守河的又是谁?
  这才最值得商榷。
  “本部堂以为应当是南朝军驻守运河以西!”
  在董正话音落下,兵部尚书卢植立即出言!
  作为坚守之策的主要制定者,他也来到了安曲城,军需供给都在陆正渊手上,他留在后方无用。
  南朝的兵部尚书很尴尬,既不掌兵,也不掌籍,更不掌钱。
  军署内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波人,一波是以方届为首的南朝军,一波是以董正为首的镇南军。
  眼下看来,兵部尚书卢植已悄然投向了董正这边……
  卢植当即侃侃而谈。
  “恕在下直言,原因有三!”
  “其一,镇南军是原南府军改建,本为朝廷军队,直面元武帝,恐引军心动荡……”
  董正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原本就因授封之事使得军心不稳,真到直面时,元武帝在对面喊一嗓子,怕是真的会出问题。
  而南朝军是新建军队,归属是南朝,直面也没什么负担。
  “其二,镇南军作为精锐,更适以坚守城池,守最后一道防线,常言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便是这原因。”
  “其三,守城无需人海,而需坚兵,反之守河时,地位开扩,可容纳雄兵,南朝军有近八万,驻守运河最为合适。”
  言罢,董正满意的点头。
  这卢植说话尽是到他的心坎,当真一点就透。
  傅兴安被罢黜后,兵部尚书人选便成了各方争抢,最终卢植凭才能上位。
  他有旧势权贵的背景,原本应靠着温旭,但温旭已经失势,便被方届拉拢!
  卢植在后方调配军需供给,这是兵部尚书职责,位居要职。
  “哼!”
  南朝军左副将石勇毅当即冷哼。
  “同样的话也适用于镇南军,南朝军虽兵多将广,却皆为新兵,又如何直面北朝大军,倒是守城最为合适!”
  “是啊,依我看应是镇南军收运河!”
  “方才卢大人已说的很明白,原因有三,是南朝军收运河最恰当!”
  “哼,尔等私心太重,说这话并没有说服力!”
  “你说谁有私心?”
  “自然是你们了,南朝军坚守运河直面敌军,待我们死绝,镇南军一朝独大!”
  两方直接吵了起来,言辞也越来越重!
  董正面色难看,他的心里话也被无意中说出。
  借战乱之机,减南朝军实力,这可是陆正渊给他出的主意。
  只是现今吵成这样,又如何赢敌?
  “砰!”
  董正一拍桌子,大喝道:“够了,大敌当前,尔等却吵闹至此,成何体统?”
  所有人立即禁声。
  董正深吸口气,转向方届问道:“淮安王,不知你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