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丞相抱头躲在侍卫身后,以为那狼牙棒要落在他头上时,却听将军夫人停马了。

  “表达不满和气愤有许多种方法。

  伤了人还得赔钱,万一对方不要脸,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你们看好了,得这样!”

  将军夫人说着,扬起手中狼牙棒,将柳府匾额门框门槛抱柱等全砸了。

  砸完还不过瘾,干脆起身站至马背,借着马背跳上柳家府门最上头,直接开砸。

  管你之前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通通砸了。

  待砸得差不多,她才满意跳下来。

  余光瞟到柳府门外的两个威猛的大石狮子,顿觉格外不顺眼。

  提着狼牙棒过去,乓乓几下子,俩大石狮子猝。

  看见如此彪悍的忠勇将军夫人,柳丞相吓得不敢出声了。

  活了几十年,他哪见过这阵仗?

  女人在他面前,都得伏低做小。柳丞相夫人更是如此,几十年都细声软语的哄着他供着他。

  虽然早就听闻习武的女人会更厉害些,但没想到竟厉害至此。

  柳丞相没被章将军吓到,反倒是快被将军夫人吓死了。

  然,将军夫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柳丞相,转身看向自家孙儿孙女。

  “看清楚了吗?哪怕占理,也须得合理发泄!”

  章嘉行和章嘉珠都看得满脸兴奋热血沸腾,嗷嗷应和。

  “看清楚了!祖母威武!”

  “学会了学会了!祖母威武!祖母举世无双!”

  柳丞相又惊又怕又无语极了。

  你们先是纵着两小辈来杀我,见打不过我家侍卫要吃亏,就把人喊回去。

  继而当着我面这么寒碜我柳家?还有比你们更过分的?!!

  但他此时不敢表达意见,只盼他们撒完气赶紧走人。

  却见将军夫人尤氏纵身上马,与章将军并列立在一处,居高临下看来。

  “柳丞相!先是你家孙女派人暗杀萧萧,后是你派人去牢里刺杀萧萧,我说的可有错?”

  “我家外孙女,萧萧打小便艰难求活,她在京城这几年该是不曾得罪过你们柳家。

  为何你们柳家祖孙都都要置她于死地?”

  “别跟我说你家孙女被害身亡,那和萧萧有什么关系?

  她被人刺杀,来你们柳家问问正主为何要杀她也有错了?

  若不是萧萧习武几年小有所成,尚能自保,恐怕她早已死在你们几家孙女女儿派人刺杀她的那一次了!

  萧萧不过是那夜造访你们几家问问究竟,并未出手伤人。

  即便如此,为证清白,她也配合调查,跟着去了京都衙门牢房。

  至今并无证据证明是她杀人。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连个小女孩都容不得,不等调查不等宣判,要先一步置人于死地?”

  “你们都派人要杀我外孙女了,我来砸你个门,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章嘉珠嗷嗷叫唤。

  柳丞相几次想张口,都被将军夫人堵了回去。

  就好像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堵得他哑口无言。

  章夜山在京城南郊那边掌管着暂时调查处的安全,极少回将军府。

  忽然听得来人禀告情况,赶紧将此处交于副手,带了几人骑马往回赶。

  等他带着一小队将士赶到柳丞相府,只看到被砸得乱七八糟的柳府大门。

  要是再长点杂草,再破败些,就跟常年无人居住的荒宅一样了。

  听柳府外看热闹的说,将军府一行人赶去了何府,他们正要跟过去呢。

  章夜山道了谢,驾马便朝礼部尚书府上赶。

  若是你以为章夜山是来阻拦家人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听闻萧萧在牢里被刺杀,他更愤怒,找人晦气给萧萧出气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接下来的过程极度类似,不过就是动手的人多少有些变化。

  何柳曲沈几家,被忠勇将军府一家子,挨着遍的找了一圈晦气。

  伤人是不可能伤人的。

  众目睽睽之下伤了人,有理的就不是他们了。

  但这口恶气,必须得为萧萧出!

  文的,以将军夫人为首,李氏辅助,既道明了萧萧的委屈和入牢缘由,又将几家见不得人的勾当宣之于众。

  武的,以章将军为首,章夜山父子三人抢着打辅助,将几家门户毁了个七七八八。谁家大门都别想好好挂在那。

  等流言传入京都衙门牢房,已经变了好几个版本。

  听到衙差绘声绘色的叙述,萧萧笑得见牙不见眼。

  “还是外祖父外祖母厉害!”

  虽然,但是,这忠勇将军府的家教是不是有些歪?衙差嘴角抽的有点厉害。

  待章嘉珠与章嘉行一起来给萧萧送午饭,萧萧问起此事,兄妹二人手舞足蹈向萧萧说了一遍。

  衙差们也跟着在一旁听着,听得很是过瘾,就好像他们跟着去看过热闹一样身临其境。

  这一夜,忠勇将军府上,除了章夜山赶回京郊南,其余几人睡了连日来最舒服最稳当的一觉。

  连日来,他们既担忧萧萧的安全和吃住上的不舒服,又忧愁真相一时半会查不清。

  都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拿几家出了口恶气,他们才算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然,鸡鸣不久天光刚亮,京城东南方向的几处宅院接连响起惊悚至极的惊叫。

  接着便是更多的惊叫惨嚎不断炸响。

  打破了隆冬之际,寒凉的京城,清晨的安宁。

  忠勇将军府的人,早晨起来各个神清气爽,聚在餐厅正准备好好吃个热乎早饭。

  他们刚吃了一半,便有人前来禀报。

  “将军,夫人,不好了,圣上派了金甲卫前来缉拿将军。”

  章将军听得一愣:“我就昨天不顾圣上的禁足令出了个门,今个就来拿我?”

  他话音刚落,便传来铿锵有力的一队脚步声,伴随着甲胄与佩剑的碰撞声,由远及近。

  “章将军,跟咱们走一趟吧。来人,将章将军拿下!”领头的金甲卫高声喝道。

  “慢着!你们不说缘由,大清早便跑来将军府拿人?”

  将军夫人拦住上前的金甲卫。

  “圣上有命,何柳曲沈几位大人昨夜纷纷暴毙,拿章将军到朝前问话。”

  章家众人都愣了。

  章将军:“什么?他们昨夜死了?”

  将军夫人:“怎么暴毙的?”

  李氏:“我们只砸了个门,绝没动手伤人!”

  章嘉珠低声与章嘉行咬耳朵:“哥,这套路怎么跟萧萧那次一样?”

  章嘉行紧蹙眉头:“就是,这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偏咱们去闹了一场,他们就都死了?”

  不等他们再有多余反应,金甲卫上前,用锁链锁了章将军便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