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顺河而下十里,便到清江县码头了吗?”

  陈胜问道。

  “若是骗我的话……”

  “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骗大侠您啊。”

  黑脸艄公惶恐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没用了,可以去死了。”

  陈胜风轻云淡道,随手拔刀抹了黑脸艄公的喉。

  “嗬嗬……”

  黑脸艄公捂着咽喉,接连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胜。

  不,不是说好的,到了清江县就饶我一命吗?

  “呐呐呐,这就是不仔细听人言的后果。”

  陈胜仿佛是“看”到了黑脸艄公质问的表情,走到他跟前。

  “我说的是可能,可能饶你一命,这是个有概率的承诺。”

  轻轻一推,黑脸艄公坠入河中。

  他临死前最后一丝念头便是“玛德,这小子比我还黑!”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俗话倒是有那么点道理在里面。”

  陈胜有些感慨。

  车夫、船家、店小二、脚夫、牙中介。

  这五个职业在如今这乱世,鱼龙混杂,不排除里面有老实巴交的,但过得好的,手底下就不可能干净。

  一如这黑脸艄公,陈胜在扔银的时候,就已经露了一手,给了机会。

  但那家伙只看到了银子,没有看到生路,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离渡口不到十里,就急着要动手,想来是惯犯了,这等恶人,杀了就杀了。

  “坏了,忘了搜他身上的银两了,蚊子腿再细,那也是肉啊。”

  陈胜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

  “嗷咦嗷。”

  老马翻着白眼。

  这臭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抠得紧,死要钱。

  “你懂什么,该省省,该花花,人本来就要噶了,我拿点钱怎么了。”

  陈胜摸索到船橹,开始摇了起来。

  “老马,帮忙看着点,一会儿要是摇过头了,你的小母骡就没了。”

  “嗷咦嗷咦嗷!”

  “我手拿流星弯月刀,

  喊着响亮的口号。

  ……

  大笑一声地动山摇,

  江湖危险快点跑!”

  “嗷咦嗷咦嗷!”

  老马大叫着。

  臭小子,别摇了,再摇就撞上了!

  砰!

  好吧,还是撞上了。

  划船不是开车,没有刹车,船锚不提前放,速度不降,那就真撞上去了。

  “直娘贼,你是怎么划船的啊,眼瞎吗!”

  前面被撞的艄公差点没一跟头栽进水里,跳着脚直骂娘。

  “啊,不好意思,我是真看不见。”

  陈胜诚实道。

  瞎,瞎子划船?

  对面艄公属实是懵了。

  “这船送你了,当是赔罪了。”

  陈胜豪爽道。

  然后在艄公震惊的目光之下,扛起将近六百斤的老马跳上岸。

  我滴妈,神力啊,不去码头当搬货的脚夫太可惜了。

  老马落地时,骡是懵的。

  从来只有人骑它,没想到今天倒享受了一把它骑人。

  “嗷咦嗷咦嗷。”

  老马表示不过瘾,想再来一遍。

  “你丫想得美!”

  陈胜一巴掌拍骡屁股上。

  “早点把妖丹消化了,然后吃胖点,我骑着比较舒服。”

  “嗷咦嗷咦嗷!”

  老马不服气地嚎着。

  “嗯?小母骡?”

  陈胜语气里充满威胁。

  “嗷咦嗷咦!”

  你赢了,臭小子!

  老马憋屈服软。

  清江渡口镇,因为靠着河,有码头,异常繁华,号称北辰郡第一镇,它所在的清江县,也号称北辰第一大县,乃是仅次于郡城的存在。

  因为漕运,这里汇聚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天南地北的商品物资,都能在这里找到。

  但是……

  “这位客官,您搁这转半天了,到底要不要买牲口?”

  商行牙子都无语了。

  他看陈胜牵着一头老骡子过来,还以为是要把它卖了,换点钱再添补一下,买头年轻力壮的行脚牲口呢。

  结果磨破嘴皮子一通介绍,陈胜也只是点头,没有丝毫要买的意思。

  “客官,咱这儿可是最大的牲口市场,比郡城那边也不遑多让,您搁这看不到合适的,到郡城也白搭。”

  牙子无奈道。

  陈胜挠了挠头,指着老马,有些尴尬道:“那什么,你们这儿能给骡子配种吗?”

  没办法,总不能再买一头母骡子吧?

  老马肯定很乐意,但陈胜是万万不会干这傻事的。

  那可是十几两的银子,别把钱不当钱啊。

  给,给骡子配种?

  牙子嘴角一阵抽搐。

  骡子和骡子可生不出仔来。

  “客官,您是来消遣咱的吧?”

  牙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周边几个照料马的马夫听到牙子的话,看向陈胜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那什么,我不,啊不对,老马不白嫖,给钱的。”

  陈胜摸了摸鼻子。

  答应老马的事,肯定是要做到的。

  哪怕内心已经尴尬地快用脚指头抠出一室三厅。

  “给钱?好啊,你要给多少?”

  牙子也被气笑了。

  今天陈胜要是掏不出满意令他的价钱,就别想好过。

  真当他没有靠山不成?

  “那什么,一两银子够吗?”

  陈胜从怀里摸索出一两左右的散碎银子。

  牙子:……

  不是,你还真是来给骡子配种的啊。

  “老马,我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陈胜指着骡子圈里的母骡子道。

  “嗷咦嗷咦嗷!”

  老马兴奋地表示:瞧我的吧!

  一个时辰后。

  “直娘贼,这是第几头了?”

  牙子目瞪口呆地看着。

  “第十头了。”

  有马夫满是羡慕地说道。

  “行了老马,我午饭还没吃呢。”

  陈胜无语道。

  还好,他眼瞎,看不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他越来越怀疑那妖丹是十全大补丸了。

  “嗷咦嗷咦嗷!”

  一阵嘹亮的嚎叫过后,老马抖了抖,从小母骡的身上下来。

  “完事儿了?”

  陈胜问道。

  “嗷咦!”

  老马一脸惬意,那表情,就差给它嘴里塞上一根烟了。

  “那行,走吧。”

  陈胜嘴角抽抽,牵起老马就要走。

  “朋友,你介骡子卖吗?”

  牙子连忙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老马的某个部位。

  这有的人啊,就信吃啥补啥。

  要是运作得当,卖给一个迫切想要重振雄风的富豪……

  老马打了个冷颤,狠狠瞪了一眼牙子。

  总有刁民想害朕!

  陈胜笑了笑,摆手摇头。

  “不卖,贵贱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