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地牢,四周阴森恐怖。

  一股潮湿,血腥之气,充斥着整个空间。

  一名禁卫军拿着钥匙,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来这里!

  这是禁卫军的地牢,比昭狱可要高大上。

  昭狱虽然九死无生,起码还能落个尸身。

  而这里,全都是刺驾的重犯,不但没有活的可能,死后也会被乱刀分尸,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一名白衣公子,带着一位娇美的少女跟在后面。

  少女面色惊恐,娇躯瑟瑟发抖。

  这种地方,本不是一个妙龄少女,能来的!

  哗啦哗啦!

  禁卫军站在一处牢房口,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锁链。

  隔壁的牢房,还能看到一堆堆的白骨,而这个牢房,也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

  少年带着沉重的锁链,身子蜷缩在地上,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嘴角一缕暗黑色的血液已经凝固。

  “打开吧!”

  李逍遥轻声说道。

  禁卫军微微一愣,随即快步上前,逐一打开少年身上的锁链。

  少女望着地上的身影,娇躯剧烈地颤抖着,两道热泪缓缓流出。

  她紧咬着朱唇,已有一丝鲜血在唇边溢出,双拳紧握,指甲已深深陷进肉里。

  她在极力隐忍着,坚决不让自己哭出一丝声音。

  李逍遥望了望这个少女,并不觉得奇怪,她的刚强早就见识过了。

  缓缓走过去,将少年的身躯展开。

  已经死去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尸体都有些僵硬了!

  “他是何时死的?”

  李逍遥翻看着少年的身躯,轻声问道。

  “听当值的兄弟说,是昨天午时。”

  他查看少年的脸色,那嘴角的暗黑色血,也的确有一种腥臭之味。

  应该是中毒而亡,剧毒就藏在牙齿之中,这是江湖中常见的手段。

  尸体已经呈现青白之色,应该在无生还的可能了。

  “帮我把他抬出去!”

  李逍遥轻声说着,双手抬起少年的头部。

  “公子,这…这…”

  禁卫军惊呆了。

  说好了只是来看看,怎么还往外搬呢?

  他这颗吃饭的家伙,可是没有那么硬的。

  “太后那我会去解释,你不必惊慌!”

  “是,公子!”

  禁卫军把心一横,抓起少年的双臂背在身后,快步向外面奔去。

  这都已经略过睿亲王,直接向太后解释了,他还怕个屁。

  再说这种累活,怎能让公子亲自上手呢?

  今天这班当的,有点值了!

  “玉儿谢过叔父!”

  少女忍着悲痛,盈盈下拜。

  “我…你…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年!”

  李逍遥气坏了,铁着脸转身而去。

  少女望着那气坏的面容,竟然破涕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这地牢真的好冷,许是有太多的冤魂吧!

  这是京城郊外,四周树木丛生,风景很是秀丽。

  一层厚厚的落叶铺在地上,让人踩着很是舒适。

  可这样一处美景之地,却不是常人可以来的。

  这是一处墓地!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森森的,让人很压抑。

  一辆黑布罩着的马车停在这里,一位少女身穿素衣,站在马车旁。

  她的双目通红一片,脸色煞白,素颜的娇容上,还留着两道泪痕,却再没有热泪流出。

  眼泪哭干了,心也碎成了一片片!

  两名婢女手挎包裹站在身后,还有一位白衣公子。

  前方是几名大汉,身强力壮,一个巨大的深坑,就在他们脚下。

  “玉儿,时辰不早了,让木公子入土为安吧!”

  李逍遥轻声说着,缓缓走上去。

  “小姐!”

  两名婢女急忙上前,搀住少女。

  “入土吧!”

  他向几名大汉招招手,双目带着一丝无奈。

  这少年从小家破人亡,流亡在外,一心复仇,也是一心赴死。

  只是辜负了,这痴心的少女了!

  几名大汉奔过来,将车门打开,一具红木棺材被抬了出来。

  整个棺材俱是红木所制,厚重的棺身,透露着它的贵气。

  这是大将军之后,应该有这个规格!

  棺材被缓缓放进坑内,那份深重,让几名大汉有些吃力,额头豆大的汗珠依然落下。

  没有什么送葬,也没有那彻空的哭声。

  只有一个少女无声地跪在坑边,一个少年默默地陪伴着。

  镇北公没敢前来,怕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

  他怕了!

  无人敢来送葬,这本该是一个死无全尸之人。

  “月儿,你们去马车上,将长剑取来!”

  林玉儿沙哑地说道。

  从出了禁卫军地牢,她在没说过一句话,嘴唇都裂开了。

  “是,小姐!”

  两名婢女转身跑去,那把剑很重要的。

  “玉儿最后在叫您一声叔父,拜托叔父了!”

  林玉儿猛然站起,转身面向他。

  “都说了八百遍了,好好让我活两年不行吗?”

  李逍遥有些无语。

  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怎么能担上那两个字嘛!

  “不对,你想干嘛?”

  他猛然转身,眼中一片惊恐。

  什么叫做拜托?

  还有什么事拜托的了?

  可惜他想的晚了!

  一个这么聪慧的少年,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愚钝了。

  林玉儿慢慢倒向他的身边,一柄雪亮的匕首插在胸前。

  “生不能同眠,死定当同穴!”

  这少女太刚烈了!

  李逍遥急忙俯身,将少女揽在左臂,右手双指并拢,快速点在少女前胸。

  现在真顾不上男女有别,救人要紧啊!

  “你们快点埋上,赏钱找她们要。”

  两名婢女刚从车上取下一个长长的木盒,就看到小姐躺在公子怀中,胸前一片血红,还插着一把匕首。

  她们吓呆了,手中的木盒也掉落地上。

  直到公子急声呼喊,她们才回过神来,一锭银子也落在她们手中。

  “给你们自己分吧,小姐!小姐!”

  两名婢女大喊着,将银锭抛在坑边,跟着公子跑了回去。

  嘿嘿!

  一名大汉过去捡起银锭,高高举起晃着,其余的大汉大笑着,手下更用力了。

  “快点埋上,我们去喝酒!”

  主家都跑了,他们做苦力的可管不了太多,草草掩埋,快速离开吧!

  这趟活真值!

  慕容小筑。

  这里离城外很近,也很隐秘。

  一位公子抱着一个少女,快步奔了进来。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雪白的裘服上,还染上一片血迹。

  “烟儿!烟儿!”

  急切的呼喊,响彻在整个小院。

  “怎么了?”

  几名少女从前厅跑出来,个个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快,快救她!”

  他大声呼喊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给我吧,四位师姐快去准备热水!”

  柳如烟急忙接过那位少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把雪亮的匕首,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间厢房内。峨眉四秀不断地穿梭进入,一盆盆血水被端出门外。

  李逍遥呆立在门外,灵儿难得的安静,陪在他身边。

  那句承诺太该死了!

  他也太大意了!

  昨晚。

  他之所以冒着风险,答应少女的请求,还有别的原因。

  那少年是如何死的?是真的死了吗?

  本来这些事他也要去查看的,林玉儿正好提出了,也就做了顺水人情。

  他也明知道少女刚烈,却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林玉儿有什么闪失,让他如何面对镇北公!

  “怎么样了?师姐!”

  他拦住峨眉四秀之一,急切地问道。

  “匕首是取出来了,烟儿正在用针,新应该没事,你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

  李逍遥低下头,喃喃自语着,带着深深的愧疚。

  “师傅!”

  灵儿很乖,看出师傅无比的难过,只是轻轻靠在他身边。

  半个时辰后。

  柳如烟满手的血迹走了出来,神情很疲惫,额头上满是汗珠,衣衫上也有不少的血迹。

  “应无大碍,幸亏那一刀力度不大,而你又及时封住了经脉。”

  呼!

  李逍遥长长吐出一口气,搀扶着少女走向前厅。

  能救回林玉儿的性命,他的罪孽减轻不少。

  “她是谁啊?看你担心的不行!”

  柳如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微笑地看着他。

  “她是……”

  “我先去换身衣服,你想好了跟我说!”

  少女突然打断他的话,带着狡黠的笑容,快步离开了。

  呃!

  “什么叫我想好?我有什么可想的!”

  “师傅,你惨咯!”

  灵儿笑着跑开了,留下一个呆呆的少年。

  秋风很凉,那一缕阳光,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暖意。

  少女靠在公子的肩头,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听着一个凄美的故事。

  公子的面色很愧疚,少女已经热泪涟涟。

  这是一段很不寻常的故事,记录着两个人,坎坷的爱情之路。

  可惜他们,并不没有等到完美的结局,而那句承诺更是凄凉!

  “你怎么会怀疑那木家公子呢?”

  柳如烟坐直娇躯,眼神中有一丝哀怨。

  “我不是怀疑,只是去看看,最近发生太多的事,不得小心一点嘛!”

  李逍遥自知理亏,连说话都没了底气。

  “你想让玉儿再死一次吗?”

  “我没有,再说我也没给她说过,她怎么会看出来!”

  他极力解释着,力争自己的清白。

  “那天你把我也逼死算了!”

  “我……关我什么事。”

  公子很委屈!

  可他不了解一个少女的心思,女人往往不在意结果,只要求那个过程而已。

  “师弟,那姑娘醒了!”

  峨眉四秀之一跑过来,带着一丝惊喜。

  李逍遥猛然站起,拉着柳如烟向厢房奔去。

  林玉儿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很是煞白,这是失血过多所致。

  “玉儿!玉儿!”

  他站在床边,俯身轻声呼喊着,脸上满是喜悦。

  柳如烟坐在床边,搭上少女的手腕。

  她的师傅,雪山神尼也曾教过她,一些简单的疗伤之法。

  “没什么大事了,静养几日便好!”

  她轻声说着,将少女的手放回被褥之中。

  “你为什么要救我?”

  林玉儿突然睁开双目,定定地看着他。

  他猛然身躯一震,不由地后退一步。

  那眼神中,竟然充满仇恨?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