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瑜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便全都落在了顾青鸢身上。

  顾青鸢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上前,从容、平静。

  许多官眷都是第一次见顾青鸢,原以为顾家的小庶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没想到这般端庄雍容,甚至还隐隐有一丝贵气。

  这样的顾青鸢让顾宝瑜陌生嫉恨,曾几何时她就是个畏畏缩缩不起眼的小庶女,在自己的光芒之下毫无存在感。

  可现在,就连曾经的自己也不及顾青鸢此时的气质。

  顾宝瑜眼底仿佛被嫉妒燃了一把火,京中贵女万千,她哪个都不妒,唯独忍受不了顾青鸢爬到她头上。

  顾青鸢出身卑微,就该一辈子仰望她才对!

  “青鸢,你怎么才来呀,这位公子一直在等着你,方才还不小心将我当作你,真是将我吓了一跳呢。”顾宝瑜意有所指的道。

  这男人油头粉面生得如此恶心,配给顾青鸢正好。

  黄玉竹见她姗姗来迟,刻意压低的语气尽是埋怨,“我不是让你在这等我吗,你怎么先走了呀?”

  顾青鸢睨了她一眼,以足以让众人听清的声音道:“黄姐姐莫怪,你只说让我在这等着,可我也不知你何时才回来,便四下走了走。方才听说这里出了事便立刻赶了过来,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氏闻言顿时眉心一紧,眸光带着凉意看向了身侧的南阳伯夫人,只南阳伯夫人并未留意。

  “青鸢。”顾宝瑜走上前,不由分说的将顾青鸢拉到黄博文身前,“妹妹真是的,既有了喜欢的公子为何不早些与我说,你的终身大事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帮衬。方才这位公子将我误以为是你,说了许多感人肺腑的情话,见有人这般怜你疼你我也就放心了。”

  顾宝瑜不遗余力的让人觉得顾青鸢与黄博文早已私相授受,黄玉竹没想到凭空多了一个助力,附和着道:“顾侧妃放心,博文一定不会让乡君受委屈的。”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已为这件事划上了一个句号。

  顾青鸢睨了顾宝瑜一眼,这个狗皮膏药还真是粘人。

  她抽回自己的手臂,淡淡开口,“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与黄公子不过见过两面,何来喜欢一说?”

  黄博文刚才被顾宝瑜的婢女抓伤了脸,越发断定顾青鸢这个扫把星克他,每次见他自己都会受伤,语气不耐的道:“你便承认了吧,你分明喜欢我喜欢得紧。你我男未婚女未嫁,这种事没什么可害羞的,回头我便让我父母去公主府提亲。”

  他可没什么闲情雅致陪她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白霜呵笑出声,毫不客气的道:“我家乡君喜欢你什么,喜欢你丑、喜欢你穷、喜欢你油头粉面惹人嫌?”

  “你!”黄博文气得不行,指着白霜道:“这个婢女以后不许带到我黄家来!”

  黄玉竹心里也气,但面上还挂着笑道:“青鸢,我知道女孩家脸皮薄,但你们两人既早已情投意合,早些办了喜事也好。”

  等这小庶女嫁到黄家,再好好教她立规矩!

  “黄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愈发糊涂了。你不是总说拿我当亲妹子看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又让我嫁给黄公子了?”顾青鸢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茫然困惑,犹如一朵不谙世事的玉兰花,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做出有违礼数的事来。

  果然,立刻便有人站出来维护她。

  “我相信长宁乡君!”曹玉挤过人群,朗声道。

  顾宝瑜杏眸怒睁,咬牙低声道:“这有你什么事,快起开吧。”

  方才自己被人轻薄不见他出面,眼下倒是巴巴的跑了来!

  曹玉根本不理会她,给了顾青鸢一个安心的眼神,冷声道:“长宁乡君品性清贵,岂会与尔等有私,本世子劝你趁早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

  当初顾青鸢在侯府做小丫鬟时,他以利诱她都不为所动,还能看上这种货色?

  他是不信。

  曹玉眼中的轻慢刺激到了黄博文,他最讨厌曹玉这种世家公子。

  因为他自己不是。

  若他有这么好的出身,就连公主也配得。

  许青在人群中冷眼看着,当初黄博文姐弟信誓旦旦说顾青鸢瞧上了他,眼下看分明是黄博文自作多情。

  好在他没尽数信相信,多留了一手。

  “顾青鸢,你就这般看着别人羞辱我也无动于衷是吧?”黄博文眼里满是愤懑,怒声道:“好,我原本不想说的,既是如此我也只能自证清白了!”

  说话间,他伸手从怀中扯出一物,义正言辞的道:“此物你还记得吧!这肚兜便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愕然不已。

  “没想到这长宁乡君看着清纯,私下里竟然这般放荡。”

  “小娘养的,难免生性轻薄。”

  曹玉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黄博文这般有恃无恐看着不似作假,难道青鸢真的会喜欢这种人?

  看着曹玉失魂落魄的样子,顾宝瑜心里一阵快意,“早就说过不让你多事,人家你情我愿的事,你非要横插一脚。”

  杨氏算是将事情都看清楚了,怒气冲冲的开口道:“真是可笑!这种事岂能听你们一面之词!”

  “二夫人,乡君如今已不在侯府,她的事您怎么会清楚呢?”黄玉竹勾着唇角,已觉胜券在握。

  杨氏只恨自己以前未曾看出黄玉竹的真面目,沉声问向南阳伯夫人,“你觉得呢?”

  “啊?”南阳伯夫人本就当个热闹看,听杨氏问她才想了想开口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段婚,两人若真是两情相悦,其他的倒也没那般重要。”

  杨氏闻言更是不悦。

  先不说青鸢不可能看上那黄博文,单就黄博文方才那行为哪有半分正人君子的模样,自己这好友为偏袒自己儿媳,但对错都不论了!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顾青鸢神色平静如常,“黄公子这是在说什么梦话,随便拿件女子的贴身衣物便能证明我与你有私?”

  白霜上前一把扯过黄博文手中的小衣。

  黄博文开口便道:“你干什么,想毁灭证据不成!”

  白霜大大方方的将小衣展开呈给众人,“我家乡君可没有这般的小衣,谁知道是哪个狐媚子给你来陷害我家乡君的!”

  有人小声道:“这小衣的尺寸看起来应是个颇为丰腴的妇人,长宁乡君身姿纤细,的确不像。”

  杨氏眼眸微动,会意一笑,看来青鸢早有对策。

  她便放下心,也抱着看戏的态度,噙笑道:“咦,那小衣最下端好像有什么字呢?”

  众人都闻声望去,果见小衣最下角以同色丝线绣了一个小小的“竹”字。

  黄玉竹脸色微变,她方才便觉着小衣看着有些眼熟,该不会……

  刘氏眼睛一亮,语气难掩兴奋,“竹?三弟妹的闺名不就是玉竹吗?难道黄公子揣的竟是三弟妹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