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三人应声退下了,老朱看着刚才那些叫嚣的文官,那些文官顿时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老朱对着那几人说道。

  “殿外那些人都是浴血奋战的勇士,他们在杀鞑子的时候没有一点退缩,不过现在天下好似太平了,这些人懈怠了,开始学会了享受,学会了花天酒地,虽说天下本是将军定,可将军难以享太平。”

  “为什么?”

  “因为骄纵太甚!!!”

  “刚才几个人喊得很是愤慨,好似自己与那些罪将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那咱想问问你们,他们的屁股底下不干净,你们呢?”

  老朱用手中的如意指着那几人,那几人连着就跪下了。

  “毛骧!”

  众人一听这个名字,突然就觉得两腿发软,就算是那些武将也都觉得这个人的周围阴气十足。

  这也说明锦衣卫作为皇家的鹰犬那是非常称职的,大臣们的反应就可以说明了。

  “臣毛骧叩见圣上,参见太子殿下。”

  “嗯,着你从百官录里找找这几人是否廉政清明。”

  “是。”

  毛骧一挥手,上来几个锦衣卫,然后“恭恭敬敬”的将这几人也请了下去。这几人是大理寺左少卿徐长炳,廉政衙门御史唐万里,翰林院学士第五正清,都转运盐使司同知汪雨林。

  几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精神,等到拉到殿外以后,那三百罪将眼睛直勾勾、恶狠狠的盯着四人,刚才他们的话外面也是听的真真的。

  “四位大人,本将在阴曹地府等候着你们!!!”

  说话的正是京军大营副将马连成,他本就长得豹头环眼,这虎目一瞪,那是这四个文官受得住的,当即头都不回的被拉走了。

  老朱看着殿外乌压压的人都在跪着,气就不打一处来,暴喝一声。

  “都去英雄纪念碑底下跪着,想想当年在战场上为你们挡刀箭的弟兄们,想想你们现在又为这些死去的人们都做过什么?”

  这英雄纪念碑就坐落在应天府皇城外,是朱标设计的,那广场之上少说能容纳5万人,青砖铺路,汉白玉的台基,日月旗在四周飘扬,宫中宿卫在旁守护,他们身穿金甲,如同守护神一般守护着这座纪念碑。

  纪念碑上铁笔银钩的写着八个大字,大明英烈,永垂不朽。

  这字是朱元璋所题,背后是宋濂手笔的歌颂文章,基座有八副石刻。上面雕刻着自朱元璋起兵到开国的场景,这是所有为国捐躯的勇士最后的魂归之处。

  三百人多人哗啦啦的撤走了,朱元璋一直看着外面没有说话,文官震慑了,武将处理了,可是还有藩王!!!

  目前大明就藩的藩王只有三人,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

  “徐达,说说你查的怎么样?”

  徐达迟疑的看着朱元璋,自己查倒是查出来了,可是这毕竟是藩王啊,是皇帝之子,太子的胞弟们啊。这要是说出来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上位留了啊,真是让自己进退两难啊。

  “哈哈,没想的有一天你徐天德也会畏手畏脚的,唯唯诺诺的。”

  徐达脸都红了,身边的站着的汤和、冯胜、常茂等人微微的挪了挪步子,离徐达远了一点,毕竟大家都是好兄弟,好子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战略方针要贯彻落实啊。

  “上位...不是...陛下...这老臣查的...查的...”

  徐达实在是没办法了,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看朱标,朱标接收到老丈人的眼神以后也是一片茫然。

  看我干什么,这时候看我,我就不害怕嘛?

  可是毕竟是老丈人,还是有宠爱义务的,朱标赶紧清了清嗓子道。

  “父皇,魏国公所查之事儿臣也是在参与,毕竟是几个弟弟不成器,作为他们的皇兄,儿臣应第一个受罚。”

  说完朱标看了一眼自家老爹,见老爹一点反应没有,看来是不买自己的账了。徐达如同石化一般,定在那里,朱标再看看一脸苦瓜相的老丈人。

  哎,作为大臣吐槽皇帝的儿子,数落藩王的不是,这本就是大忌。但是这个烫手的山芋偏偏让自己接着,没办法,好女婿顶一顶,不然弄不好自己要吃瓜落了。

  朱标也不管了,你不表态没关系,我接着说呗。

  “这次魏国公查藩地三卫以及藩王行径,孤了解始末,其中秦藩三卫贪墨巨大,从国库里预支银两150万两,这钱大多数都是让秦王朱樉挥霍了,大兴土木,平时生活更是处处逾越,暴戾骄纵。”

  “晋王预支国库70万两,燕王预支80万两,此二人将大部都用在了三卫军备之上。”

  “还有一些是未就藩的藩王们也从国库了支银子,将国库当成了内帑,这样的行为是不能够忍受的... ...”

  朱标小嘴一顿叭叭,老朱一直没说话,关键是他知道朱标的意思,替徐达说说话。可是自己这个亲爹那是一点都不管啊,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啊?

  朱老二骄纵,后面的有样学样,别说什么晋、燕二王买了军备,自己从内帑支给他们的银子不少了,还有那些个小藩王,年纪不大但是在京城里作威作福,到处散银子。

  “父皇,儿臣觉得此次要重罚,那些没有就藩的藩王们全部停了俸禄,然后去军中效力,至于晋、燕二王勒令在洪武十五年年初之时双倍奉还。”

  “至于秦王樉,儿臣以为当以削藩,除去亲王封号!!!”

  此话一出,不等老朱说话,大臣们全部跪下,喊道。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秦王乃是我大明第一王啊,怎能削藩啊。”

  “陛下万不可应允啊,万万不可削藩啊。”

  徐达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是什么情况,太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老朱瞪了一眼徐达,又看着朱标,心里也是搞不明白这怎么说的好好的就想着削藩呢?

  这小子也没有和自己说过啊,自己本以为老大就是吓唬吓唬,最多就是禁足一类,或者是叫到宫里好好收拾一顿,没想到这下老大直接要削老二的藩,要知道老大对老二虽说最狠,但也是最好的。

  哥俩打小就在一块,自家老二就喜欢跟在老大屁股后头,这老大干什么都喜欢带着老二,这回是怎么了,看那样子不像是演戏啊。

  确实,朱标不像是在演戏,自己知道这一声削藩也是让朝野之上都摸不到头脑。

  常茂看着自家姐夫,心中盘算着,突然瞪大了眼睛。

  莫非...不是吧...这...

  常茂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敢想,只觉得后背发凉。

  “太子,你的意思是将朱樉的爵位削去,是嘛?”

  哎呦呦,看来要实锤了啊,这皇爷都直接叫朱樉了。大臣们各个更是坐立不安啊,一来是不知道这父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来,削藩能是小事嘛,这又是朝堂动荡的时刻,就不能让自己这些大臣安安心心的。三来,是害怕受牵连,平日里无所谓,可是私底下谁敢说没有走动走动,这要是受了牵连又是人头落地啊。最后是因为这藩王镇守边关,就算是说一千道一万予现在的大明那也是功大于过啊。

  大臣们看着太子殿下,心中也是一惊,这可是手足兄弟啊...

  “父皇,是的,秦王樉素来在封地顽劣不堪,性情乖张,这些年父皇与尔也几番教导,但其毫无悔过之心,倒是变本加厉。”

  “我大明第一王要豪情万丈,要礼贤下士,要知百姓疾苦,但是这些年秦王的行径实在相差甚远。”

  父子二人此时目光相对,老朱明白了,这是杀鸡儆猴啊,为了堵住文武百官的嘴,拿第一王开刀,倒是说晋、燕二王是增了军备花的钱。

  “哎,咱就是心软啊,早在那逆子祸害寻常百姓之子时咱就应该废了他,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倒行逆施之举啊。”

  “拟旨!”

  “陛下!!!”

  “上位!!!”

  百官再次劝阻,这都要拟旨了,看来是来真的啊。皇子亲王哪能说废就废啊,这不是过家家啊。

  “都闭嘴!”

  没办法,谁能有洪武皇爷硬气,现在满朝文武大臣都搞不懂,好好的怎么就要削藩了,皇爷对这些个子孙那是宠爱至极啊,当初封王之时,大臣们劝阻过,可是最后还是封了。现在这才几年啊,要削藩,太子主张削藩,这是什么路数啊。

  “秦王樉,洪武三年封为秦王,洪武十一年就藩于西安,自就藩以来,在藩地荒淫无度,在宫中大兴土木工事、劳民伤财,不从父命,实无亲王之资,削去封号、王位,命其进京悔过。”

  寥寥数语,老朱就将自己封的一个儿子的王位拿了下来,虽说这也算是演戏,可是也是真戏,削藩真的削了。

  老朱心里很不得劲,娘的,花就花吧,虽说是国库,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儿子花点怎么了,还要落人把柄,他娘的,这朱老二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把老子的脸都他娘的丢尽了,还有老大,心也太狠了,那可是胞弟啊,就这么收拾啊。

  搞得自己也下不来台,还有那个徐达,支支吾吾的啥也不说,这下好了吧,叫说了个通透。

  徐达现在心中也悔死了,这下还不知道皇爷要怎么收拾自己呢,自己也打定了主意,只要下朝立刻回家,闭门谢客,自我反省。

  朱标倒是谁都没看,这出戏自己可是和谁都没有说过,玩的就是真实,至于为什么要削藩,其实也不是削藩,主要是需要自家弟弟干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掌管海军!!!

  所以说不叫回来能行吗?这海军可是纯纯的技术活,都是最强战力,要是把兵权给了勋贵,自己还真的有点不放心,毕竟老的老了,小的太小了。

  自家这些兄弟里,老三、老四那是对付北边、西边的,老五专业搞研究,其他的还小。所以就剩这老二了,朱樉虽然看着性格乖张,但是幼年聪慧,严毅英武,底子还是很好的,也年轻,海军就需要这样镇得住场面的,到时候配上两个老成的副将,这就齐活。

  不过这些还是要自家老爹出力,人家才是皇帝嘛,自己就是个太子啊。

  随着一声退朝,奉天殿里就剩下了父子俩。

  “说说吧,今天不给老子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老朱很生气啊,这严格意义上都有点赶鸭子上架了,这个藩必须削啊,给人一点准备都没有,朱樉那就更没有准备了,举国上下都没有准备啊。

  “爹,您消消火,听我慢慢给您说。”

  “爹,这事一开始我就在想了,或者说从建立新军那会就开始想了。”

  朱标这么一说,老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建立新军,再削藩,下一步想干啥啊?

  “老大,你想做什么,和爹直说,爹什么都答应,但是你要善待你的这些兄弟啊,咱们老朱家可不能这样啊。”

  朱标一听,差点从宝座上摔下来,看着上边一脸哀愁的老父亲,朱标满头黑线。

  “爹,您都想哪去了,我怎么会啊。”

  “当时我就说了要建立海军,现在也是时候了,这海军的利弊我和您也说过,我们要建立远洋海军,但是这军权就是很大的问题,要是给了旁人带着海军割地为王,或者直接称帝,隔着海疆万里,我们没有什么办法啊。”

  “所以说这海军必须掌握在自家人手里,哪怕是最坏的打算,肉烂也要烂在一个锅里。”

  朱标这么一说,老朱一下子来了精神,说实话这个海军谁去统领还真的是个问题,自己也很是头疼,也不是没有想过让藩王去,可是又害怕朱标心中不快。

  虽说都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自己要是这么干了,无疑是给朱标日后留下隐患,给了外人这个自己也是万万不放心的,封疆裂土,黄袍加身,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手里还有这样一支顶尖的部队。

  “爹,老二正年轻,有冲劲,自家人咱也放心不是。”

  “标儿啊,你的胸襟咱都比不上啊。”

  “万一你那弟弟...”

  “哈哈哈,爹,儿子不害怕,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局面,儿子敢想敢干那就收的住。这次让老二回来以后等着风声过去,就开始慢慢接手,不过在此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一来是磨磨老二的性子,这不是秦地三卫几万兵马,这是十几万的军队,是国家最顶尖的军备,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