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烤野鸡的盛于烬一面走着,心中一面思索方才俞家众人的奇怪言行,思来想去,他想到,似乎在知道自己是荒狼人后,这些人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特别是自己离开时俞学超和俞茂基的眼神,让他十分反胃。

  那分明是怨毒憎恨的眼神,可自己有哪里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

  荒狼人,又是因为荒狼人……

  “日!格……”盛于烬口头禅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他仍然在慢悠悠的走着,可是心中的直觉却告诉他有危险将至。

  一炷香后,盛于烬耳朵一动,突然停了下来。他已听见,四周十余丈外,至少有数十人向自己包围了过来。

  他将串着野鸡的树枝往道旁一插,慢慢抽出了腰间的雁翎刀。

  过不多时,三十余个山贼狞笑着将他团团围住,这时盛于烬也看见了再次被抓的俞学超一行人,俞茂基指着自己,点头哈腰的对身边一个腰间挂着板斧、虎背熊腰的汉子说道:

  “沈大王,没错,正是这个荒狼贱种暗算了您的属下,小的看得一清二楚,大王你切莫将他放跑了……”

  然后他住口了,因为盛于烬已经向他狂奔了过来。

  沈寨主看着盛于烬奔跑时的步伐,暗道,此子似乎并无武功傍身,不过是脚力快些罢了,这种人,又如何能杀得掉小阮他们?莫非矮子对自己谎报军情?

  沈寨主心念电闪,已有决断,只见他提住了正在后退的俞茂基的后脖颈,然后将其猛地掷向冲来的盛于烬。

  他竟是要用俞茂基的命,来试试盛于烬的深浅。

  盛于烬见俞茂基向自己飞来,再次看见对方那对惊慌中充满怨毒的眼眸,心中忽地戾气横生,于是他脸色一变,刀成环状,向上左斩右斩往复数次,递出了一式“分花拂柳”。

  “刷刷刷……”几道轻微的响声后,俞茂基的身子竟被盛于烬干净利落的斩成了好几块,鲜血断肢和肠肝肚肺从天而降,洒了一地,更洒了些在盛于烬的身上。

  盛于烬盯着俞茂基,愤怒的质问道:

  “我救了你,你却带人来害我?”

  或许是盛于烬的刀太快,俞茂基支离破碎的身躯落地后,一时未死,他倒在地上,断肢处血如泉涌,他痛苦的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哭号着:

  “啊!啊……我的手,我的腿,好多、好多的血啊……你这荒狼贱种,死上一万次也不够,应该下油锅,活剐了你,啊……”

  盛于烬却眉头紧锁,他心中一个声音反复纠缠: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救了他,为什么他还这么恨我?就因为我是荒狼人么……”

  其实盛于烬这个想法,对错参半。中原固然有不少人仇视荒狼人,可是俞学超这一家人出卖他,却绝不是仅仅因为他是荒狼人,而是在他们眼中,出卖任何人或是任何一次恩将仇报都有价码,只是荒狼人的价格更低廉罢了。

  不过俞茂基不会给他解释也没法给他解释了,此时他的呼声渐渐止歇,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一旁的山贼们虽然个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平日里抓住过往行人后,也不乏有狠毒之人行虐杀之举。可是像盛于烬这般抬手就将人大卸八块的手段,却令这帮恶徒也不禁胆寒,一时间,周围数十名歹徒,竟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

  沈寨主毕竟是寨中首领,胆色过人,加之他身上也有不少撒手锏,因此他心中虽微微发毛,但仍是将板斧取下,前冲数步,朝盛于烬当头砍下。

  盛于烬心中虽五味杂陈,可是神色却依旧不变,面对沈寨主的攻击,他横起一刀便向沈寨主手腕戳去,同时身子微侧,避开了迎头的大斧。

  这一招,是谓“釜底抽薪”,刀快斧慢,一刀下去斩断了沈寨主持斧的手腕,那迎头而来的劈砍杀招也必定随之解除。因此盛于烬断定,沈寨主必定会收招回防,自己便占据了先机。

  可是这一次,盛于烬却想错了。

  沈寨主见盛于烬使出这精妙的一招,心中冷笑一声,非但没有回防,反而加大了力道,板斧带着劲风砍向盛于烬左边肩头。

  盛于烬毕竟临敌经验尚浅,一时摸不透沈寨主的用意,此刻板斧离自己肩头还有两尺,可是自己的雁翎刀已堪堪斩到沈寨主的手腕,于是盛于烬也加大了劲力,狠狠的向沈寨主斩去。

  下一刻,盛于烬感到刀刃仿佛斩上了一块顽石一般,然后是细微一声“叮!”——那是如同金铁交接一般的声音。

  盛于烬顾不得想清其中原委,因为此刻板斧泛着寒光的刀刃已经及身,容不得他去思考。

  盛于烬当机立断,左手一屈,竟徒手接住了锋利的斧刃,然后他猛力一卸,将斧刃甩到了一旁。

  随后盛于烬立刻跳开,以防备对方紧跟着的追击。

  待到退开后,盛于烬抬起自己左手,只见掌心一道深深的伤口,几可见骨。刚刚那一下,若不是自己应变神速,只怕肩膀都要被人连皮带骨卸了下来;而幸亏自己力道内力都胜过对方不少,这伸手一抓才勉强接住了对方招式,否则起码要被斩断半截手掌下来。

  盛于烬出师首战,便险些吃了大亏!

  但其实这短短的一瞬间交手,也令沈寨主十分吃惊。

  沈寨主原本武艺虽然不弱,但比之盛于烬也还是差了不少,可是数年前,他偶然得到了一本修炼横练功夫的秘籍残本,虽说是残本,可是却端的是玄妙异常,他照之修炼,不到一年,便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寻常刀剑根本难伤其分毫。

  自此以后,他便靠着这身横练功夫,将雅安城附件官道上的十余家山寨统统收服,自己做了这条路上的山大王,数年以来,未尝一败,好不威风。

  可是方才盛于烬一刀砍来,劲力之大竟险些让他破功,虽然最后仍是挡住了这一刀,可是手腕酸麻异常,放下板斧后,右手仍是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