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谎言说出去,就注定会用更多的谎言遮盖,真真假假,谁能分得清真心还是假意。

  陈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乌云珠根本不是豪格的孩子,豪格怎么会当这个冤大头,兜兜转转,她最后还是要面对当初没有解释清楚的问题,她私下见豪格做什么。

  一只手穿进她腰后,不断收缩,多铎将陈颜捞进自己怀中,喷洒着热气的口鼻很快凑到她颈窝。

  陈颜躲闪着,“你放开我。”

  他不断亲吻着陈颜,细语安慰,反复呢喃道:“你一定要去见他。我不在乎的。”

  这话像是在安慰陈颜,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多铎的矛盾,肉眼可见从身上流露。

  皇位的诱惑太强,面对的境况太糟糕。

  在兄长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难过,一点不如当年努尔哈赤还在时,作为幼子的日子好过,皇帝年幼,谁心中没有点自己的盘算?

  多铎的动作带着极强侵略性,隔着衣服在四处碾磨,他力气很大,陈颜稍稍一反抗,身上就会传来阵阵痛意,她只能尽量顺着他的方向,避免让自己受伤。

  身上渐渐烫了起来,细密的汗珠从陈颜额头渗出,等到她累得不太使得上力气,多铎才去扯她身上的衣服,皮肤接触,身上只有滚烫,和更烫。

  像是曾经在猎场见驯马人驯马,先要蛰伏,等到烈马的力气耗尽,才是出击的最佳时机。多铎不断贴近她,似乎要完全的、不留一丝缝隙的将她占据。

  可是人心隔着胸膛,再怎么靠近,始终隔着薄薄两层壁垒,人与人所能到达最近,也就到这里。

  多铎的心,似乎想要冲破这囹圄,可任由他如何努力,不断试探,后退突进,都无法冲破束缚。

  满腔热忱,在最高点时,不可避免的走向下坡路,他最终,不得不的绝望承认这一惨痛的事实。

  “你先见的豪格,两次。”

  多铎伸手,掐住陈颜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让你陪在皇后身边,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可是你和豪格在一起待了很久,你跟他说了什么?”

  皇太极的人渗透其他六旗,诸王也没有放松对两黄旗参领的拉拢,在场居然还有多铎的人?这的确令陈颜有些惊讶。

  再一想阿布泰是内大臣,能自由行走于宫禁,这个舅舅在关键时候发挥的作用,一点不逊色于一支精锐部队。

  “皇后什么都没跟我说,除开拥立方喀拉,我能和他说什么?”陈颜挣开多铎的钳制,伸手想要推开他,但身上发软,一连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

  她放弃了,别过头,“你在做什么自己不清楚吗?阿达礼他们的下场摆在眼前,我总归是不想死的。”

  多铎讥讽一笑,“两边下注是吧?豪格赢了,你跟他,十四哥或者我赢了,你就继续跟着我。”

  陈颜不答。

  多铎伸手,抚摸身下人的脸颊,陈颜休息够了,恢复了力气,用力想要推开他,却被多铎轻而易举按了回去。

  他一手按住她肩胛,另一手轻轻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他将额头贴在陈颜额上,“你是我的福晋,你要向着我。只有我好了,多尼和多尔博才会好,豪格,他有杜勒玛和富绶,就算他做了皇帝,你也未必能当皇后,可是我,我会让你做皇后,让多尼继承我的一切。”

  陈颜还没有说话,多铎的唇就堵住她的应答,这不是询问,这是要求。

  再有两个月,就是顺治元年,衮布妣吉应该会等到元年向新帝朝拜后,再返回科尔沁。多铎不断催促,陈颜却不知该如何将这个谎言圆下去。

  豪格难道还能莫名认下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吗?

  “福晋。”阿纳日匆匆进来,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她,“九王福晋让我将这封书信交给你。”

  陈颜有些困惑,巴特玛给她写什么信?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叠成四方形,陈颜打开一看,一角碎纸掉了出来。

  碎纸上,字迹熟悉,正是当日陈颜写给豪格的密信部分。

  这一瞬,陈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强烈的寒意从脚底袭来。

  多尔衮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信怎么到他手里的?

  陈颜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阿纳日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她,“福晋,你怎么了?”

  “走!”陈颜当机立断。

  阿纳日问道:“咱们去哪儿啊?”

  没等陈颜说出结果,护军整齐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侍女们依次被控制,陈颜当即关上屋门,将阿纳日挡在身后。

  “福晋,王爷有令,要带走您身边的婢女,还请您开门,不要让奴才为难。”护军站在门外,声音恳切。

  陈颜抿唇,呵斥道:“大胆。你敢假传王爷的意思!我是王爷的福晋,他断不会如此对我。内屋女眷之地,你敢乱闯,就是侮辱我,你敢进来,我就让我的儿子杀了你。”

  护军连连道:“不敢。”

  “把他们都放了。”

  护军为难道:“福晋,这是王爷的意思。”

  “我也不为难你,你可以把院门锁上,我就不追究你冒犯我的罪,否则,你最好日日盼着我和我儿子死了。”

  “奴才先告退。”

  护军们退出院中,侍女们全涌入院中,有了之前多铎拷打侍女的经历,陈颜格外冷静。

  她‘哗’的声拔出墙上挂着的一把腰刀,这把刀,是多铎的,多尼喜欢,便留在了陈颜处。

  “不好了,福晋出事了。”

  院中响起侍女的尖叫,守门的护军见势不对,当即打开了院门,等着他的,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

  冰冷的刀锋倒映出陈颜坚毅双眸,“我不为难你,现在刀在你脖子上,一切罪责在我,你只要让开。”

  护军投鼠忌器,只能放下武器,任由陈颜等人离去。

  一行人骑上马,出了盛京城门,陈颜对阿纳日几人道:“我是你们的主人,我现在命令你们,回草原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到盛京。”

  “别吉!”

  陈颜调转马头,拍马朝另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