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的时候,有些狂躁。走的时候自然,也就悄无声息了。

  二十二身边来往了太多人,所以,二十二开始习惯了。罗坪调了岗位,二十二也要走了。

  二十二不想把我自己耗在这里,去领工资的那天,太阳格外明媚,照得二十二有些头晕。

  二十二只拿到了接近三千块钱,她上了半年的班,相当于一个月一千块左右。

  老板说二十二干得很好,希望她来年继续过来。二十二在心里说道:“工资这么低,我干得好,你也不给我加工资。”

  二十二领着工资给自己买了一个手机,六百块。

  她终于靠自己的劳动力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后二十二又好好看了看她待了半年的地方,这里其实就是一个镇,还是最偏远的镇。

  紫薇花谢了!风也停了!有的只是温暖的太阳。

  二十二和木云桦买了车票回家,他们并没有挣什么钱回家。

  从租住的地方坐了面包车到车站,因为车上拉的人太多了,面包车居然能拉到十几个人,二十二人小没地方坐,被一个阿姨抱着,二十二怕把这个阿姨坐疼了,所以腿用了些力,没把自己整个身体坐在这个阿姨身上。

  下了面包车,二十二腿酸软无力,赶着去上了厕所,然后上了大巴车。

  大巴车上人也多,快过年了,司机想要多拉几个人,多赚一些钱。

  司机让二十二腾地方,二十二说凭什么,我买了票的。

  最后司机没有让二十二挪位置,只不过,车两边的过道被占满了。卧铺横着有三个床位,也就是说中间还有一个床位。

  长途汽车是卧铺,一车有三十几个位置。而这次,他们车里有七十来人。

  当然是过了查车的地方,从中途上车的。

  睡了一晚,二十二只感觉所有人都起来了,还闹哄哄的,明显与正常停车不一样。

  二十二起身看着木云桦已经在车外面了,他们此刻停在了一个河滩上。

  停在这里的大巴车不止他们这一辆,还有好几辆。原来是过河的轮渡要在明天早上才能摆渡,所有的大巴车只能在河滩边等着了。

  木云桦去小店买了些吃的,随后他又去买了北方的大饼。这个时候去,方便面已经没有了。甚至那边商店开水也来不及烧了,大家只能干着吃,水也没有。

  木云桦买了两瓶,刚好他们用。

  二十二下了车去上了厕所,看见司机和乘客都打起了牌。

  木云桦在下面看,二十二只是来回走了两趟厕所,然后躺在位置上看着这些人。

  河滩上有很多翠绿的草丛,一踩一软。二十二只觉得这里很美,回家的路也没有那么急了。

  商店老板也许会第一次觉得他的货进得太少了吧。二十二看着空荡荡的货架,她就佩服他们乘车的这一群人购买力太强悍了。

  真的会一顿不吃就饿得发慌吗?二十二没有这种感觉,她会想吃,但是也不会那么想。

  车上躺一天,是真的会腰酸背疼,连腿都是酸软的,所以腿长久不动,是真的不会走路的,也就是说腿会废掉。

  躺在过道的女士没有买到东西,二十二他们分了两个饼给她。

  不管是在河滩这里过夜,还是其他,于二十二来说,没多大区别,反正就是要一直躺在位置上,车子往上爬的时候,二十二觉得身体整个血流在往脑子里窜。

  河滩的商店二十二也只是这么远远地看了一眼,毕竟钱没在她身上,就算有什么她也没钱付账。

  商店是这里的农户家里搭建的木架子,极其简陋。

  二十二看了看远处的长江。那里本应该有一座桥的,因为修路,所以炸掉重新修建路线。

  本该晚上到家的路,如今又多了一晚上。

  二十二对商店就不那么感兴趣了,回到车上继续躺着。

  夜里,尽管如此荒凉,可二十二还是慢慢睡了下去。

  天将微明,晨光从山顶投到江中,折射到车窗上,二十二醒了。

  她不知道那个河滩的商店已经离她有多远了,后面那个商店老板会不会多进一点货,她也无法知道。

  只是今天的太阳很好,他们的车子在往山上爬,随着浓重的雾气升腾,二十二已经看不见外面的风景了。

  二十二只感觉身体一会儿三百六度旋转,一会儿四十五度倾斜,一会儿九十度折叠,整个身子就没有板正过。

  拐了一个弯,旋一个拐,又一个弯,一个拐,……二十二只觉得自己已经被颠麻木了。

  大巴车在山顶的一处人家停了下来,二十二对吃早饭没有兴趣,反而是对升起的云雾更感兴趣。

  云雾成团,漂浮在整个山腰,二十二想起仙宫,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太阳的光芒从东边另一个山顶四射而来。

  二十二想拿手机记录下来,才发现没有电了。果然,美丽的东西都是不能被留下的,只需要记住它,曾经最美丽的样子。

  也许是二十二从来没见过这般的云雾,尽管外婆那里山高林深,雾浓云厚,也不能与此刻相媲美。

  停留终究是短暂的。

  大巴车一路走,直到巴东,一个大急转弯,刺耳的刹车声。二十二整个人被抛了上去,头撞在了车顶,眼疾手快的她抓住了护栏。

  车内的人一片沸腾。

  原来方才刚过大弯,这里有一住户,孩子从家门口跑向马路,所以才有这一幕。

  车子差点就掉下万丈悬崖,要不是司机是老手。也许二十二和木云桦这次就回不去了。

  终于到了一个镇上,遇到一个老人碰瓷,不给钱不让路。

  二十二从车位透过车窗看去,她已经很疲惫了。

  直到中午才到站。

  回家二十二是开心的,至少在外面漂泊了半年,与她想象的有出入,但至少没那么差,因为太受人照顾,并没吃太多社会的苦。

  回家第二天,家里的母牛不行了。

  木云桦赶紧叫来了斜对面山上杏子坡的兽医过来瞧了瞧。

  兽医看了后,没有收钱就走了。

  二十二去牛圈,母牛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流泪了。

  二十二第一次看见牛流泪,因为牛的肚子里有小牛宝宝。

  这件事的起因是堂伯家的牛跑在他们坝子里来抢牛的草吃,然后两头牛打架的,二十二家的母牛被邹佶甑拴在了麻柳树上,绳子缠绕住了,加之怀了牛宝宝。

  等邹佶甑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牛最后死了,剖开的时候小牛已经成型了,也就是快要出生了。

  二十二看着妈妈心疼又无奈的样子。她给妈妈说牛死前流泪了。

  牛剥皮后有被撞过的伤口,但堂伯家不承认,这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但亲戚隔阂是起了。

  二十二懂邹佶甑起的怨念,二十二心底也升起同样的东西,她不喜欢木家这一兜子亲戚,都是打着亲而做着怕谁过的好的事。

  无奈自己没有本事。

  木云桦不打算出门了,家里每个男人,总会多些闲言碎语。

  刚过了年,正月十五都没有过,二十二就跟着坎下的邻居木一树,还有郑玉他们一起去了广深。

  这对于二十二来说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在二十二适应能力强。

  这一次出行不是特别顺,他们开始坐的面包车,然后去到利川转车,还没到地方,车就抛锚了。

  他们十来人都站在大马路边喝冷风,连上个厕所都没地方。

  终于有车来接他们,到了车站都是快凌晨了。

  然后是一个年轻男的,二十几岁,一身黑色衣服,长得偏瘦黝黑,说话两边腮没多少肉。

  “太晚了,这次搞个活倒还亏了几百。连个漂亮的妹子都没有看到。”年轻男子吐了几口气,有些抱怨。

  二十二也是穿着黑色衣服,站在郑玉旁边郑玉是邻居,是比邹佶甑大了一辈分的老辈子,四十来岁了,也跟着出来打工,二十二自然就跟着她。

  毕竟木一树是男人,比木云桦小几岁的,但皮肤天生黑,爱打麻将,二十二跟着来,也是因为木一粟的婆娘素珍。

  过年前那段时间,素珍经常来找二十二玩,也就慢慢熟了。

  只不过此刻素珍他们在另一个车,还没到。

  二十二听着木一树和年轻男子讲话,但里面的话可不怎么好听。

  最后男子把视线落在二十二身上,还多看了好几眼。二十二也迎着视线看了回去,只是带了些审视。

  木一树说二十二是邻居家的,年轻男子后面有看二十二,但没有其他轻佻了。

  凌晨两点,终于安排了大巴车,只不过是硬座。

  然后二十二的旁边坐了一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