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听闻此言,不由欢喜。
  她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儿,低声道:“今日若不是钰儿提醒,就错失大好机会了!”
  她和哥哥多方打听,都没有合适的宅子,铺子。
  “听我娘家父亲说,有些当官儿的,或是做生意的,遇上事儿,急着收拾铺盖跑路。会以极低的价钱出手房屋田产。”
  郑王氏说道:“但他们也怕走漏了风声,就不会对外讲,只会找靠谱信得过的牙行悄悄售卖。所以,恩公若非有门路,可能打听不到价钱低廉的卖家。”
  温锦微微点头。
  “崇文院附近的宅子,大致需要多少钱?”温锦问道。
  “上上个月,我爹给人牵线搭桥,一处三进的宅子,颇为精致,听闻是一个官员的老宅院,大约是一千两成交。”郑王氏说。
  温锦立刻在心里算了算,她如今手里的现钱,加上哥哥给她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八百两。
  她虽然还有许多嫁妆,但布匹,珠宝那些,不是说卖就能卖掉的。
  倘若倘若拿去当铺,价值十两的东西,能给一两,那就是当铺在做慈善了!
  差了二百两不说,她和大哥搬过去,置办家具,雇佣仆从,购买车马……
  “一千两贵了,我没有那么多。”温锦说。
  “崇文院附近的房价确实非常贵,堪比皇城附近了。”郑屠夫也点头。
  “稍远一点的行吗?价钱上会合适很多。”郑王氏问道。
  崇文院附近的房子,相当于现代的学区房了,古人早已有学区房意识,孟母三迁,迁的就是这个环境。
  温锦点点头,“那至少要两进的院子吧。价钱在六百两左右的。”
  “另外,还请你们帮我留意铺面。我想租个铺面,做药材生意。”
  郑王氏一听这话,更是热心,“恩公放心,我这就回娘家跟他们说去!”
  “多谢……”
  “您可别谢我们,您这是给我们机会,我们感激不尽呢!”郑屠夫连连拱手。
  温锦告诉他们,有信儿了就到怀王府后门,找一个后院洒扫运泔水的常婆子。
  一听“怀王府”,夫妇俩有些拘谨。
  但两人也没有怕事儿,再三谢过温锦的救命之恩,就下了马车。
  ……
  萧昱辰只听说温锦想买田产铺子。
  他倒不知,她是另有打算。
  他好意成全她,没曾想被她给拒绝了。
  萧昱辰好几天都沉着个脸,他心气儿不顺,连宋诗雨也懒得理。
  一连几日,他都宿在书房里。
  “今日沈老夫人寿辰,王爷带谁去?”季风在书房门口问道。
  萧昱辰皱着眉,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身影,就是温锦。
  她如今高挑有气质,举止有礼,落落大方。担得起怀王妃的名头。
  “你觉得,本王会带谁?”萧昱辰问。
  “当年,因为娶王妃,怀王府遭了多少嘲笑?”季风狠狠说道,“如今王妃已经大变样了!惊掉他们所有人的下巴!当年他们是如何嘲笑怀王府的,如今他们的脸就有多疼!依卑职之见,王爷会带王妃去。”
  萧昱辰冷哼一声。
  季风的话,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但……腹泻一事,他大人大量,就不跟她计较了。
  谁知他好意给田产庄子,又被她拒绝。
  她好像急于跟自己划清界限似的?
  当初是谁在宫中宴席上,闯进了他醉酒后躺着休息的屋子?谁爬上了他的床?谁在屋里点了迷香?
  逼着自己娶了她……现在想划清界限了?给她胆子了?
  “最近对她太好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不带她!”萧昱辰负气道。
  “女人可不就爱使小性子么?何况王妃被关了六年,脾气已经磨了不少了。这六年来,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若不是性子坚毅,怕是早就熬不住了。”季风劝道。他也是看王爷脸色不差,并非真生气,这才敢劝。
  萧昱辰就差个台阶。
  季风这话,给了他台阶。
  “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萧昱辰道。
  “何况沈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是大事儿。各家都是带正妻嫡出前去,王爷若带侧妃,虽没人敢多说什么……恐怕还是要想起当年被迫娶王妃之事。”季风再接再厉地劝。
  不带温锦去,好像在提醒众人,当年的笑话。
  带她去,惊掉众人的下巴!
  怎么看都是后者更划算。
  “通知她准备吧,好好打扮,遮面就不必带了。本王今日带她去——一雪前耻。”萧昱辰笑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因为下人前来回禀:“王妃带着温家小公子出门去了,并不在府上。”
  萧昱辰愣了片刻,震怒非常。
  他猛地一拍桌子,“告诉宋侧妃,叫她盛装打扮,随本王去沈家赴宴!”
  萧昱辰又在心里,给温锦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温锦多少有点儿无辜。
  提前也没人告诉她,今日是沈老夫人的寿宴。
  她更不会想到,萧昱辰愿意带她去赴宴。
  她正坐在车夫王良驾的马车里,舒舒服服跟度假一样。
  “前几回王妃出门,小人还在前院儿当值,没能伺候,心里过意不去。”
  王良一边赶车一边说道,“这回,可叫小人赶上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
  王良是个有心人。
  他在梧桐院叩首谢恩之后,竟然真的找门路,调到了给后院人赶马车的职位上。
  马厩里的人,全都笑他傻。
  能给王爷赶马车!那是多大的排面儿啊!是车夫里的最高职位了。
  他可倒好,王爷没追究他的责任,他自己申请调离了。
  温锦环顾车厢,车厢里擦得干干净净,连角落都一尘不染。
  坐垫靠枕,都是全新的,又软又漂亮。
  王良还在车上准备了洗好的瓜果,煮了一壶香茶,车上挂的壁瓶里插着几支刚采的蔷薇花。
  淡淡的花香,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如此清雅的氛围,连温钰都说这次的车最好。
  王良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王爷的车最大最稳,硬件儿比不了。小人琢磨着,环境收拾得好些……”
  他话没说完,却忽然惊呼一声,“吁——”
  哪知已经太晚!
  咣地一声巨响。
  温锦感觉好像地震了!
  天旋地转!她第一时间把温钰捞进怀中,紧紧抱住。
  “钰儿别怕!”
  马车被撞翻。
  她脊背右臂,都狠狠撞在车厢上。
  但一个母亲的本能,让她牢牢护住怀里的孩子。
  “阿娘,阿娘你没事吧?”钰儿看她额角流血,顿时慌了。
  “嘘——我没事。”温锦冲他笑笑,“你能站起来吗?拉我一把。”
  “你别走!撞了车还想跑?!”王良也摔得不轻。
  他爬起来,一瘸一拐抓住那骑马撞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