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人叹了口气,“哥,你说吧。”
  刘子业对温锦拱了拱手,这才低声道,“长兄太子继位不久,便因病去世。
  “继位的是长兄的嫡子,如今才不过十一、二岁。他母族强盛,外戚专权……
  “如今朝中多有外姓党羽,宋朝……不复昔日辉煌。”
  温锦看着刘子业微微点头。
  “你身为贤王,又是‘皇叔’。皇帝年幼,你这皇叔责无旁贷。
  “你焉能看着,你刘家的江山,被外戚玩弄于股掌之间……”
  刘子业叹息一声,咬牙道。
  “不瞒娘娘,我已在积蓄力量,刘家的江山,绝不能落入那妇人之手!
  “娘娘别误会,我并非觉得女人不能参政……
  “而是那女人,她勾结宋家,宠信奸佞,让宦官独领大权!
  “宋家在宋国根深蒂固,如今把持宋家的宋钦又是个阴险小人!
  “那女人表面事事依从小皇帝,实际上,她利用宦官控制皇帝……”
  温锦闻言点点头。
  她没有急于发表意见,而是耐心,且不带任何评判地听刘子业讲述。
  不管刘子业语气里有批判,还是有抱怨。
  她的面色都十分平静,给人以客观之感。
  刘子业越说越激动……
  待他差不多发泄完了,再看温锦……
  她仍是认真地点头,既无嘲讽,亦无轻慢论断。
  刘子业顿时觉得……难怪这女子在天龙大陆声名鹊起,她确实有成大事的气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贤王这般叙述,我说说我的感受。”温锦缓缓开口。
  刘子业顿时坐正了身子,“您请!”
  他倒是十分期待温锦这旁观者的看法。
  “如今的局面是,无论王公、还是大臣,都对外戚专权十分不满。
  “但小皇帝是为正统,而小皇帝又十分信服自己的母后、以及祖母。”
  温锦没说完,刘子业就忙不迭的点头。
  “正是!而且太后与太皇太后是同宗同族……若单是太后,还成不了气候!”
  温锦点头,她笑了笑,“如此说来,其实大权没有旁落,还是皇权高度集中。
  “外戚之所以横行,在朝中为所欲为……不过是仗着皇帝宠信而已。”
  刘子业怔了怔,“可是皇帝年幼,太后与皇太后把他当傀儡!
  “他才十多岁,信任外臣,不如信那两个女人更多……”
  刘子业说到这儿,不由愣了愣。
  他忽然想起……在大梁,萧昱辰御驾亲征,已经有半年多不在宫中了。
  温锦如今在宋国,那么大梁朝堂,完全交给了一个还不足十岁的孩子?
  刘子业顿时为自己刚刚的一大通抱怨而汗颜。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此事请教娘娘,真是问对人了!
  “敢问娘娘是如何将大梁朝堂,全权交给年幼的太子殿下打理呢?”
  刘子业起身,恭恭敬敬地稽首问道。
  温锦讪讪一笑,“也不是这么说……我们只是在尝试中摸索,摸索后继续尝试。
  “并非一开始就完全放权给他。是在小事上,看见他有自己的主意。
  “他有主见有想法,不会轻易被他人左右,才慢慢把越来越多的权利交给他。”
  刘子业闻言,眼底忽然划过惊喜,若有所悟。
  温锦道,“我们对钰儿并没有那么高的期待。
  “连我们这些历经许多事儿的成年人,也会做出不恰当的选择,何况一个孩子呢?
  “没有那么高的期待,不怕他犯错,我们更有勇气,他也一样。
  “人有勇气,不畏磨难与挫折,在试错中……他就慢慢成长了。”
  温锦含蓄地笑笑……不是她“凡尔赛”。
  但钰儿真心是自己成长为今日这般,让他国都羡慕的模样。
  她基本上没操过什么心。
  “朝中宫中,局势定然复杂,非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我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如果能说,贤王不如说说你们有什么计划?
  “我瞧瞧,我与我朝中能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温锦的话十分务实。
  刘子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娘娘说的是!
  “我们曾计划行刺皇后与太后……但宫中守卫森严,刺客一直难以得手。”
  温锦微微点头。
  “还有……”刘子业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又透着尴尬。
  “我们发现年轻的太后与那宋钦……牵扯不清……”
  刘子业说话间,像牙疼似的,暗暗吸了口气。
  温锦愣怔片刻,不由恍然……
  跟外邦人,说自家“国母”这等香艳绯闻,是挺尴尬的。
  “小皇帝知道吗?”温锦问。
  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有羞耻心了。
  如果自己的母亲,在他父皇过世后,做出此等秽乱后宫的事儿……
  他多半不能忍。
  刘子业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十分小心,此事隐晦。我们也是为了行刺,严密盯梢之后,才发现端倪。
  “倒是派了宫女和太监,在皇帝耳边吹了风……
  “只是,这话不敢挑明,否则没有证据,就是株连的大罪。
  “小皇帝完全不信。”
  温锦点点头,“我倒觉得,这是个突破点。”
  “是啊!”刘子业也道。
  一直没说话的刘佳人抬起头来,“如何叫皇上相信呢?一个孩子对其母亲的信任,不是外人说几句话就能破坏的。”
  刘子业愁眉不展。
  温锦却忽而眼神一动,“你们等我一会儿。”
  她起身离开房间,叫人招了韩献过来。
  她在院中问韩献道,“若有人蒙蔽了皇帝,如何叫皇帝知道真相?”
  韩献怔了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叫皇帝亲眼看见不就成了?”
  “那人小心谨慎,望风之人无数,皇上这边刚要动,那边可能就已经撤了。”
  温锦目光灼灼看着他,“二师兄,你肯定有办法吧?”
  韩献皱起眉头,“唔,办法嘛倒是也有……需要韩某人从旁操作……”
  “那不成,”温锦道,“你不能在场,你有道符可以做到吗?
  “你要是做不到,咱们回去找周凌风,他不是擅长道符吗?”
  韩献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
  “娘娘!师妹!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自家的师兄,不如半路认识的周凌风吗?他能,我肯定也能啊!”
  温锦微微一笑,就知道,他吃这套!
  韩献托着下巴,拧着眉,苦思冥想……
  “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