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坤元一声兴奋惊呼,纷纷朝他看去。
  就只见他像一只忙碌的地鼠,这刨几下,那刨几下。
  近处、远处的石头,都被他从枯叶,土堆中刨出来。
  众人表情有点儿懵,想帮忙,却似乎也帮不上。
  倒是那条正在跟小母犬咬架的大黄,发觉了不对劲。
  它丢开小母犬,冲着坤元狂吠着冲上来。
  “绊。”
  韩献掐诀一喊。
  大黄前腿忽然一弯,骨碌碌翻滚着朝前栽去。
  小母犬可没错过这大好时机,扑上去对它一通乱咬。
  韩献一边啧啧,叹着“可怜可怜……”
  一边摸着胡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这小母犬定是认出了如今这大黄,非以前的大黄,所以,拼了命地给它的老相好报仇呢!”
  温锦哭笑不得,转眼之间,山体震动,山石滚落。
  众人连忙扶着身边的树。
  还好,这震动持续时间不长,振幅也不算太大。
  除了被震得滚下山坡的两条狗,人倒是没受什么伤。
  “山洞!真有山洞啊!”
  逢春指着刚才还是个正常的山坡,这会儿却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山洞,惊呼道。
  韩献和坤元走上前去。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你去探探。”韩献对坤元道。
  坤元年纪小,辈分小,无奈只得弯身进入山洞。
  他进去之后,山洞外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山洞。
  “太傅,山洞不会塌方吧?里头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呀?他一个人进去行不行?”
  逢春在一旁,小声问韩献。
  韩献吸了口气,瞪了逢春一眼,“少问两句……”
  话音未落,山洞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啊啊——”
  是坤元的声音。
  吓得韩献再也顾不得什么辈分体面,他蹭地一下,就进了山洞。
  外头的人,正惊疑不定时。
  里头传来巴掌声和呵斥声,“毛头小子叫什么叫!吓死韩某了!还以为你遭遇什么不测了呢!”
  紧跟着是坤元的傻笑声,“是吉是凶,您韩太傅不是一占即知吗?”
  又是两道巴掌声,“哦,我再占卜占卜,原本有救,也拖成没救了!”
  “嘿嘿,多谢韩老牵挂!”
  “你才老呢!”
  听见两人还有功夫斗嘴,外头的人便知,里头是虚惊一场。
  韩献的声音传出来,“娘娘,收获颇丰呀!这云岚可真能藏钱!说他是‘貔貅’一点儿不为过!”
  温锦带着人,弯身进了山洞。
  洞口虽小,里头却别有洞天。
  墙壁上嵌着会发出幽光的萤石。
  把洞内照得依稀可见。
  洞里有十几口大箱子,那箱子藏个大汉都不成问题。
  逢春和侍卫们上前,撬开锁,把箱子挨个儿打开。
  “嚯——”
  “嗷!”
  “这么多!”
  逢春和侍卫们惊呼出声。
  韩献和坤元则一脸“就知道你们也会如此”的表情。
  “啧啧……”温锦也禁不住惊叹,“这也太多了!比清算账目得出的数目还要翻几番啊!”
  “看来,他也没少坑宋钦。”韩献摸着下巴道。
  “联系皇上,请皇上再派兵来,得几十个人,才能把这么多银子抬去道观。”温锦说道。
  韩献拱了拱手,“韩某去办。”
  韩献出了山洞。
  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带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又回到洞中。
  坤元用道法封条,将那一口口装满银锭子的大箱子又给封了起来。
  侍卫们得四五个人,才能抬起一口箱子。
  等所有的人,都把箱子抬起来之后。
  韩献念动心诀,众人便以缩地成寸的功夫,离开山洞,回到道观后山。
  若是没有韩献此等功夫,他们抬着这么重的箱子,走崎岖的山路回来……恐怕要走到日落西山,才能人和银子都平平安安地回来。
  “真不知道当初,云岚是怎么把这么多的银子,都藏到山上去的?”坤元嘀咕道。
  韩献啧了一声,“看来,他被欲望迷惑,已经有许多年了,不过是如今,东窗事发而已。”
  这些银子抬进道观之时。
  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那些长老们上前,询问坤元缴获的脏银有多少。
  坤元指着那十几口大箱子。
  “喏,都在那儿了。”
  长老们闻言,瞪大了眼睛,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们很快都别开视线,默念心诀……
  如此多的银子,太容易“迷人心智”了。
  他们修行之人,讲究远离诱惑,不为俗物动心。
  那些修为不高的弟子,听闻那一口口的大箱子里,都是银子之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不回乡了。”
  “这可比回老家种地……强,强多了。”
  一行已经收拾好行礼,要走的弟子,见状也将行礼放回原处。
  “山上的苦日子,似乎也没那么苦。修行也不错……”
  那些围聚过来要账的百姓们,应该是最高兴的。
  “能还账了!”
  “终于能要回拖欠了这么多年的账了!”
  “朝廷的军队都找到脏银了,会把道观欠咱们的账,还给咱们吧?”
  当然,也有那消极悲观,好泼冷水的。
  “别高兴得太早,看见旌旗没有?这是大梁的军队,大梁朝廷把脏银搜出来的!
  “他们欠账的时候,这地界儿还归齐国管辖呢!大梁会帮齐还账吗?”
  商户百姓顿时大惊失色,有些人甚至失声痛哭。
  逢春拿来账册,并叫上了几个心细、算术精湛的小道士。
  一人面前摆了一个方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以及一本账册。
  “跟道观有财务往来,过去账目还未结清的商户百姓们,请排好队,叫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来!”逢春高声说道。
  韩献为她掐诀,放大音量。
  逢春本就高八度的声音,顿时更加嘹亮清晰。
  商户们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
  “看吧!大梁管这事儿!”
  “大梁承接了齐地,没有把过去的账目一笔勾销!”
  “人家大梁说的是‘以民为本’,怎么会坑老百姓呢!”
  也不知是谁起得头,一众的商户百姓们纷纷鼓掌山呼,“大梁万岁!大梁万岁!”
  有人露出不屑表情,嘀咕道,“钱没拿到手里,什么好听的我都不信!”
  还有人悄悄去改自己的账目……那么十几口箱子呢!那得多少钱啊!
  他多写个几十两……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这等人可是打错了主意——
  “此账不对,”逢春道,“你的账目和道观所记账目对不上,你且到一旁等候。”
  逢春又对道士交代道,“把有问题账目标记出来,先处理能对得上的账目,有问题的都等最后再一一处理。”
  “诶,别呀……给我放到最后,会不会这钱分到最后,没我的份儿了呀?”
  逢春微笑对人说,“放心,不会的。”
  可钱没拿到自己手里,谁敢确信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