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不振被皇祖母处死了?”朱祁镇听到太监禀告,微微吃了一惊,心里不禁有些懊悔,自己还想着留着这货慢慢炮治,没想到就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要顺利登基当皇帝,不然宫里宫外那些心思活泛的人又该不老实了。
  第二日,乾清宫
  虽然心里上难以接受这个古代的爹,但是为了自己能顺顺当当的坐上皇帝宝座,还是忍了。
  一大早便被太监唤醒,换了丧服,装出一脸悲痛欲绝之色,哭哭啼啼的来到乾清宫灵前,磕了头,上了香。
  看着精美的金丝楠木棺椁,朱祁镇心道:“你没完成的任务,就由我来完成吧!”
  说罢,起身看也不看殿中跪着的大臣,大步朝着仁寿宫走去。
  不一会,仁寿宫到了。
  “我的孙儿来了?快让他进来,外面冷,可别冻着。”张太后道。
  “是。”女官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孙儿叩见皇祖母。”一进殿中,朱祁镇大礼叩拜。
  “快起来,地上凉,别受了寒。”张太后难得脸上有了些笑意,随即又满脸寒霜道:“底下的奴婢是怎么伺候的,今天这么冷,也不知道给太子加件皮氅。”
  瞬间,门外跪满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
  “皇祖母,无碍的,我不冷。”朱祁镇说道。
  “那也不行,你自小身子就弱,可不能大意。”说着,朝着身边宫女说:“去,把今年辽东进贡的紫貂皮选几张顶好的让尚衣监的做几件皮衣给太子。”
  说完,又朝门外说道:“去,传善,饿坏了太子,全部杖毙!一群不长眼的奴婢。”
  朱祁镇心中暖流一闪,后世的自己也是奶奶带大的,他对自己奶奶的感情甚至超过对自己的父母。只可惜自己还没有尽孝,奶奶在他16岁那年便去世了。
  想起这些,朱祁镇眼里又充满了泪水。看着自己孙子眼里泪花翻涌,张太后不禁伤心起来。
  “孙儿啊,莫哭,你父皇去了,你还有母后,还有皇祖母在,咱们娘仨,要好好的。”说着自己也是哽咽起来。
  给朱祁镇擦了擦眼泪,祖孙二人便坐在桌前用起膳食。
  “孙儿,明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大典过后,你就是大明的皇帝了。”张太后对朱祁镇说道。
  闻言,朱祁镇愕然片刻,然后起身跪倒:“孙儿谢皇祖母护佑扶持之恩!”说完,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
  “但是,孙儿年幼,于治国之道不甚精通,虽然父皇给孙儿留下了数位辅政大臣,但如今主少国疑,孙儿还需时日多加磨炼,跟这几位詹士府的学士修习治国之道,所以,孙儿斗胆,叩请皇祖母效仿秦之宣太后垂帘听政!辅佐孙儿。”朱祁镇道。
  垂帘听政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追溯到战国末期秦国宣太后,那时自己的儿子嬴稷年少,宣太后代为处置国政。后又有赵国的赵太后,我们中学时学到的《触龙说赵太后》就是说的这事儿。当然最着名的当属清朝的慈禧了,慈禧这老太婆三次临朝称制,前后共掌握清代朝政达47年之久,可算是把垂帘听政演绎到了极致,也让大清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振儿,这是谁教你的?你可知皇明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张太后有些惊讶,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说出了让自己效仿秦之宣太后垂帘听政的话来。
  “皇祖母,这是孙儿看书看来的。孙儿认为,当此非常之时,不能过于拘泥祖宗家法,太祖、成祖披肝沥胆、殚精竭虑方有我大明锦绣江山。如今孙儿年幼,更不敢拿国家社稷当儿戏,还请皇祖母万勿推辞。”
  听着朱祁镇肺腑之言,张太后有些动容,旋即又问道:“振儿,咱们想的虽好,可那些大臣恐怕不会答应。”
  “皇祖母勿忧,孙儿以为,谁不听话,就打他板子,打到他听话为止。如若还有人不服,那就看看是他的头铁还是咱们朱家的刀子硬。”看着小小年纪便以杀机尽显的孙子,张太后有些恍惚,清晨的阳光洒在朱祁镇的脸上,在听听这孩子的一番话,似乎和自己公公朱棣有些相似,想起那些岁月,张太后又看看朱祁镇,心里默然。
  看着张太后不说话,朱祁镇低头小口喝着粥,低头思索着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孙儿啊垂帘听政也好,后宫不得干政也罢,待祖母想想再说。如今,你顺利登基为帝才是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张太后有些忧心的道。
  “是,孙儿记住了。”放下碗筷,朱祁镇道。
  “皇祖母,孙儿还要去母后那里,您要是没有什么事,孙儿先告退了。”
  “去吧,你母亲也是个可怜人。去陪你母后说说话吧。”张太后爱怜的摸了摸朱祁镇的头道。
  朱祁镇出了仁寿宫,朝着坤宁宫慢慢踱着步。
  垂帘听政是万不得已的事,不光是自己年幼,就内阁那几个老头,只要给他使点坏,他现在就招架不住,历史上虽然“三杨”也算是尽心辅佐朱祁镇,可背后他们为了掩盖这个帝国诸多诟病,不断的在朱祁镇面前粉饰太平盛世,让这个从小长在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觉得自己又能暴走一波了,也为土木堡之变埋下了祸根。
  何况还有那些不要命的御史,还有司礼监的那几个太监…
  唉,任重而道远啊。自己目前对前廷是两眼一抹黑啊。
  自己以前有些呆傻,朱瞻基光顾着斗蛐蛐自己玩了,也没给自己多讲讲这些事,唉,头疼…
  好在自己这个奶奶历史风评不错,不是吕后,慈禧那样的人,历史上张太后也确实尽心辅佐朱祁镇七年,她一方面严格要求朱祁镇,另一方面严于律己,不让外戚势力渗透皇权,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不然自己以后可能要和万历一样得心理疾病。
  其实自从朱棣创立内阁以后,文官集团已经隐隐有些冒头,皇帝之于朱棣这样强势的君主,内阁就是个秘书班子,皇帝若势弱懒散,那就得和这些文官们妥协,一旦让他们得势,自己恐怕以后想做点事都难。
  再加上自己老爹上位后居然创办了“内学堂”,啥是内学堂呢,就是朱瞻基让翰林学士教授宫内一些机灵的太监认字,甚至处理一些朝政,这进一步加剧了太监的权力,也是导致明中后期太监擅权的根源。
  不知不觉,坤宁宫到了。
  “刘嚒嚒,我来看看母后,劳你通传。”
  “殿下折煞奴婢了,您直接进入就就行,娘娘刚用完膳食,在歇息。”刘麽麽是孙皇后的陪嫁,为人谦和温婉,朱祁镇也很喜欢这个母亲身边的奴婢。
  跨进坤宁宫,一股浓浓的药味弥漫在空中。
  “母后,您病了?”朱祁镇关心的问道。
  “振儿来了,母后没事,许是这几日太累了。来,到母后这来。”孙皇后拍拍榻边道。
  坐定,朱祁镇撒娇般拉着母亲的手,轻轻摇晃,
  “母后,儿子刚从祖母那里过来,祖母说让儿臣做皇帝。”
  孙氏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明亮的大眼睛,一脸苦笑的看着儿子。算是回应了。
  “母后可是不高兴,若母后不高兴,儿子不做这个皇帝了,儿子让祖母另择…”
  啪的一声,一个红红的掌印出现在朱祁镇的脸上。
  朱祁镇大惊,“母后为何打我?是儿子做错了什么惹母后不高兴了吗?”
  “跪下!”孙氏怒喝道。
  朱祁镇无奈,只好跪下,求助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刘麽麽。
  “娘娘,太子还小…”刘麽麽刚开求情,孙氏怒道:“住嘴,下去!”
  殿内一众宫女退了出去。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你姓什么?”孙氏冷冷的问道。
  “姓朱。”朱祁镇回答。
  “这大明江山是谁家的?”又一声冷喝。
  “是我朱家的江山。”朱祁镇此时倒是平静下来。
  “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啊,太祖起于微末,手提三尺长剑起兵淮西,十数年筚路蓝缕,尸山血海中拼杀蒙元,后有成祖仁宗还有你父皇数十次北征,他们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还有那为大明江山牺牲的无数将士们,方才奠定了如今的大明江山,”
  “如今,你只是看母后不高兴,便把江山社稷当成儿戏,拱手让与他人,你…”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乎?”说完,拿起戒尺对着朱祁镇的屁股就是一下,朱祁镇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不住揉着屁股,火辣辣的疼。
  “你对得起你父皇对你的期望乎?”说完,又是一下。啊,母后别打了,儿子知错了,母后…
  朱祁镇跑到大殿柱子后,一边躲着孙氏的戒尺,一边朝殿外惨叫。
  其实,刚刚挨打的时候,他身边的太监变去给张太后报信了。想来在拖一拖,疼爱自己的奶奶就能赶到。
  “你还敢跑,看我不打死你个不忠不孝的混账。”孙氏追着朱祁镇在大殿里跑来跑去,奈何朱祁镇人小灵巧,就是追不上。
  “你过来,母后不打了,过来…”孙氏气喘吁吁道。
  这套路,我后世早就经历过了,那时只要自己一淘气,自己老子追不上便就用这招。用了几次自己便不在上当。没想到古人训子也用这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