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你们鞑靼拿什么报答?”朱祁镇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活似一个精明的商人。

  “有门!”察赤轻一喜,赶紧说道:“大明若真能出兵帮助鞑靼,鞑靼部每年可以进贡给大明五千匹上等战马,牛羊各三千头,所有军资花销我鞑靼部负责。”

  “就这些?你也太小瞧我大明了。区区五千匹战马,三千头牛羊,打发要饭的呢?”,“朕给你盏茶功夫,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得舍得下本钱,别净想美事。”

  察赤轻暗道这小皇帝还真如传言一般,不好糊弄啊,不过上面那些条件是他临出发前鞑靼部首领们吵了几天架最终商议出的结果,再多他是不敢做主的。

  “只要大皇帝您答应出兵,日后灭了瓦剌,我们可以平分瓦剌。”察赤轻耍了个心眼道,不过也够为难他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这个条件看似很诱人,可是大明和瓦剌中间却隔着他们鞑靼,即使平分瓦剌,大明会不会派兵驻守都得另说,即使派兵驻守,能守的住吗?到时候还不是我鞑靼嘴边的一块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你也太小瞧朕了,察赤轻,朕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小聪明,平分瓦剌?你真当朕是三岁小孩好糊弄?瓦剌距离大明千里之遥,中间还有你鞑靼,你是料定了我大明不会兴师动众派兵驻守这块飞地,对不对?你那点小心思,连我大明三岁孩童都骗不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现在就滚回鞑靼。”朱祁镇一拍桌子,冷笑道。

  “大皇帝息怒,察赤轻绝无此意。您也知道小臣就是个使臣,实在想不出还能答应您什么让您满意的条件了。小臣愚钝还请大皇帝赐教。”

  朱祁镇给了张辅一个眼神,张辅会意,出班道:“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本公劝你不要妄想了,不过我们可以答应你们和瓦剌争斗时,大明边塞的几十万大军可以按兵不动,同时还会给你们免费提供粮草辎重,你觉得如何?”

  察赤轻一听,心里马上计较起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条件,如果大明趁草原各部相互攻伐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那他们会损失惨重,说不定人家还会灭了你。

  若大明真能按兵不动,他们就可以放心和瓦剌大打,加上明国的支援,还真有机会把瓦剌吞了。不过这些明国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他们肯免费送粮草辎重,肯定会另有所图,不行,我得问清楚了。

  “大皇帝,此话当真?”

  “当然,朕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大明当朝柱石,英国公张辅!你们也算老朋友了。”朱祁镇笑着说道。

  察赤轻当然听过张辅的大名,不久前他还率军杀了鞑靼两三万勇士,简直就是个杀才。

  “那请问大皇帝,我鞑靼何以为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好坏都是利益使然,眼前这个小皇帝一句话八个心眼,他能有那么好心?鬼才相信。

  “我大明欲恢复大宁都司,这事,对你们鞑靼来说,不难办到吧?”

  察赤轻心中大骇,果然处处都是坑啊。大明这是想让鞑靼出面说服兀良哈把大宁都司让出来啊。真是贼啊,你们啥事不干,得罪人的事让我鞑靼去做,真是好算计!

  “大皇帝,您也知道,大宁都司在兀良哈的地盘,我鞑靼恐怕有心无力啊。”

  “哦,有心无力,也好,强扭的瓜不甜,朕从来都不会强迫别人干不愿意干的事,此事就此作罢。”朱祁镇一脸惋惜道。

  “张辅,杨洪、李隆,从今天起,速速整备兵马,抓住时机,主动出击,告诉将士们,现在正是草原上牛羊肥壮的时候,到时候多抢些回来,改善改善伙食。”朱祁镇道。

  “臣等遵旨!”三人轰然单膝跪地道。

  “大皇帝,万万不可啊,小臣也没说不可以啊。不过此事您还得容小臣派人回去和首领们商量一下,您看可以吗?”察赤轻没想到这大明皇帝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大明真要是背后捅刀子,那他鞑靼后果不堪设想。

  “行,没问题,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贵使随意。”朱祁镇笑着说道。

  讲理?你特妈要是讲理我还跟你在这掰扯这些?呸,真不要脸,察赤轻嘴脸抽抽,暗骂一句。

  “小臣回去之后马上派人回去,一定将大皇帝的要求讲清楚。”

  “好,这样吧,于谦,胡濙,郭登,朕就全权委托你们作为谈判特使,处理此事,记住谈判期间一定要代朕好好招待鞑靼的使臣,莫要委屈了人家。”朱祁镇吩咐道。

  “臣等遵旨。”

  察赤轻擦着满脑门的汗出了总兵府,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叽里咕噜的骂了一句,上了马,回驿馆去了,当天下午,一个蒙古装扮的骑士就飞马出了大同,一路向北而去。

  总兵府内。

  朱祁镇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内,驸马都尉井源正趴在床上,疼的直哼哼,他为了救朱勇后背被砍了一刀,大腿被流矢贯穿,好在没伤到要害就是血流的有些多,脸色煞白。

  见皇帝亲自给自己送饭食,刚想挣扎坐起来,朱祁镇开口道:“好好趴着,在把伤口崩了,又要受罪。”

  “臣无能,未能及时劝阻…”井源一脸惭愧之色。

  “事儿朕知道了,不怪你,也不要自责,你好好养伤。”说着,回头问跟随而来的王天赐道:“驸马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回陛下,驸马爷的伤并无大碍,臣已经缝合好了,只是失血过多,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朕三日后回京,驸马可能同行?”

  “可以,不过不能太颠簸,还要防止伤口感染,臣会派专人十二个时辰贴身伺候着。”

  朱祁镇松了一口气,又对侯宝吩咐道:“把朕的马车收拾一下,多铺几床松软的被子,给驸马用。”

  “奴婢遵旨。”

  “这…陛下,这万万使不得,臣没事,臣…”井源赶紧推辞道,他可不敢坐皇帝的马车,若是回去让老太太和公主知道了,自己免不了又要挨一顿训。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此次你立了大功,又受了伤,朕还没封赏你呢,再说那马车也不是銮驾,你怕什么?就这么定了,这两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其他事回京再说。”

  “这碗刀削面,是当地的特色小吃,滋味不错,朕特意吩咐人给你做的,都吃了它。”

  “是,臣谢陛下隆恩。”井源感动的眼泪哗哗的,擦着眼泪,大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