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点半左右,海燕坑附近的仓库院内,一台越野车停滞,余明远孤身一人走了下来,眉头紧锁地进了室内。
  主房客厅中,一群工人正在更换海水打湿的衣物,而苏天御则是站在门口处,刚刚跟孔正辉通完电话。
  “货没了,人也没了?”余明远进屋后,直言问道。
  “嗯,对方在海上劫的货,张浩那一船的人都被带走了。”苏天御再次跟对方介绍了一下情况:“对面有六艘快艇,三十多号人,手里拿着射鱼枪,长叉子,全都蒙着面。”
  “白宏伯和孔正辉什么时候到?”余明远停顿一下问道。
  “他们正在过来,我家里人也在往这赶。”
  “行,那你跟我走吧。”余明远点头。
  “好!”苏天御闻声回头吩咐道:“米子,你在这照看一下,我跟余总出去一趟。”
  “知道了。”
  ……
  院内,余明远拽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而苏天御只能去开车。
  二人离开平房大院,苏天御主动问了一句:“去哪儿?”
  “回公司。”余明远拿着电话回。
  苏天御点头,开车赶往茂林大道那边。
  路上,余明远连续拨打了数个电话后,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沉默,苏天御眉头轻皱地问道:“唐柏青怎么说?”
  “他在公司门口等我们呢。”余明远有些心烦地看着苏天御问:“劫货就劫货,为什么连人也扣了?”
  “要么是给下马威,要么就是张浩他们有人认出劫货的人了。”苏天御思考一下回道:“他们是蒙面的嘛。”
  余明远缓缓点头,叹息一声说道:“先见了唐柏青再说吧。”
  苏天御瞄了余明远一眼,非常直接地问道:“远哥,他到底能不能罩得住啊?”
  “你是认定了,动货的就是码帮?”余明远反问。
  “很大可能是他们。”苏天御回。
  余明远:“看看唐柏青怎么说。”
  “我家里人被扣了,如果是码帮做的,人得先回来,远哥。”苏天御与余明远交流时,完全没有试探和不好意思。
  余明远扫了苏天御一眼,缓缓点头。
  ……
  11点半左右,明远贸易公司的办公楼门前,苏天御停下了汽车,紧跟着唐柏青就独自一人拽门坐了上来。
  “问了吗?”
  “问了,码帮那边说,他们不知情。”唐柏青最近一段时间诸事不顺,整个人看着特别憔悴,气色很差。
  “会不会是撒谎?”余明远又问。
  “码帮的人,应该不会跟我撒谎。”唐柏青摆手回道:“可能是路面上的人干的,也可能是码头周边有人见钱眼红了,没跟上面打招呼,就把事做了。”
  “要钱,为什么会扣人呢?”余明远拧着眉毛说道:“苏家,白家总共有五个人被扣了,这特么也太过线了。”
  “我给码帮的坐堂魏相佐,还有帮带徐虎都打了电话,他们说在查。”唐柏青出言宽慰道:“如果问题出在港口周边上,那早晚会摸到消息的。况且被扣的只是几个工人而已,对方留他们也没用啊!估计是有诉求,早晚会谈的。”
  余明远沉默。
  唐柏青松了松领口,掏出烟盒看了一眼正驾驶上的苏天御,随即轻声说道:“小苏,你先下车,我有两句话要单独跟余总说。”
  苏天御愣了一下后,也没有多说,推门就走了下去。
  车内,唐柏青点燃了香烟,抬头看向余明远说道:“其实……昨天码帮的人找过我。”
  “找你干什么?”余明远有些意外。
  “他们想谈海上走货的生意,但我最近被家里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当时也就没深想。”唐柏青吸了口烟:“码帮的意思是,刚开始以为咱们只是做短线,量也不大,所以在海上吃货也就吃了,算是卖我个面子。但最近一段时间,咱们的接货量越来越大,管理也越来越规范,完全是照着做长线的路子经营,这样搞得他们有点眼红。”
  “你继续说。”
  “码帮的意思是,他们想入伙,从货上抽成。”唐柏青补充了一句。
  “抽多少?”余明远反问。
  “至少百分之二十吧。”唐柏青回。
  “扯淡呢?!”余明远挑着眉毛:“现在苏白孔三家就已经拿了百分之三十了,然后你又拿百分之三十,那我要再给码帮二十,这公司还有盈利吗?我不等于做慈善呢吗?!”
  唐柏青沉默半晌,压低声音回道:“明远,你吃海上的饭,就不可能绕过码帮的。这一行一业都有自己的打法和规则,你手伸得太长,而且赚的利又多,那自然有人会眼红啊。码帮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跟长清公司差不多,都是字头性组织,人家不光在地面上有话语权,而且在海警队,海关里,也有不少自己人。他们可以卖我面子,但也可以不卖,你懂我意思吗?”
  余明远停顿半晌:“你的意思是,这次劫货就是他们干的?”
  “没,我没这个意思。”唐柏青摆手:“我确实问了魏相佐和徐虎,但他们都说自己没叫人干这事。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只是昨天他们找我的时候谈的。”
  余明远沉默。
  “脚力这活其实给谁都行,说实话,你分给苏白孔三家的利有点多。”唐柏青稍稍停顿一下说道:“如果长做,你绕不开码帮,那还不如把脚力这活交给他们干呢。”
  “你的意思是?”
  “谁有用就用谁呗。”唐柏青回。
  “踢那三家出局,是吗?”余明远非常直白地问道。
  “这样干会好一点。”唐柏青点头。
  余明远深深看了唐柏青一眼,思考了良久后回道:“老唐,你确定码帮的人没跟你撒谎,是吗?”
  “艹,我你都不信吗?”唐柏青很无语地回道:“要不我现在给魏相佐,还有徐虎打个电话,你当面听着?”
  “那不用。”
  “这事不一定是码帮干的,有可能是谁眼红了,找人劫货想勒索点钱。”唐柏青吸着烟回道:“码头乱得很,老雷子,亡命徒遍地走。”
  “谁入股,谁出局,这事以后说。”余明远扭头回道:“先找人和货吧。”
  “行,我催一下码帮那边。”唐柏青点头回道:“如果真是闸南码头周围的人干的,那肯定能查出来。”
  ……
  闸南区某地,张浩等五人被摁在地上,满身是血。
  “他妈的,还敢还手,还敢报信是吗?就你硬呗?!”一名壮汉冲着张浩的脑袋猛踩了几下后,立即摆手吩咐道:“给他们关狗笼子里,下池子泡着。”
  几分钟后,张浩等人被关在了空间狭窄的狗笼子里,随即被数人抬着扔进了人工海鱼池内。
  张浩下半身浸泡在水里,大腿哗哗淌血,整个人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他被另外一个工人搀扶着,轻声嘀咕道:“我……我知道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