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座四合院。
  外面下着大雪,屋子里的地暖烘得人脸上干干的。
  赵和平和安惠目不转睛的和一位鹰钩鼻老人对视。
  老人眉发皆白,稍微有点尴尬的是发型呈地中海形状,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盯着赵和平,赵和平也盯着他。
  于是安惠也盯着他。
  过了半晌,老人猛的一拍身旁的桌案。
  兄妹俩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面不改色。
  老人突然哈哈大笑,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赵和平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对安惠说道:“惠惠,叫爷爷。”
  安惠皱着小眉毛,不解的望着哥哥,又看向那个白眉老人。
  在她发出灵魂拷问“为啥”之前,赵和平朝她使了个眼色。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的走到白眉老人身前,小小声的叫人:“爷爷。”
  白眉老人身后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扎着长辫的中年人见状,笑着吩咐一旁的管家:
  “灿叔,打电话回去,让家里给小姐准备一个房间,派人每天打扫。”
  管家领命而去。
  白眉老人放下茶杯,看向大儿子。
  中年人会意,从怀里摸出来一张卡片递给安惠。
  他伸出双手递,于是安惠也伸出双手接。
  礼数不可废。
  黑色的硬卡片在内地还很少见。
  安惠看了一眼正反面,心说给我这个干啥?
  她仰起小脸问中年男人:“罗伯伯您为啥留长头发?”
  中年男人一愣,随即笑道:“因为我喜欢呀。”
  安惠又问:“为啥您喜欢留长头发?”
  赵和平不得不咳嗽一声打断她施法。
  安惠立刻闭嘴,把手里的卡片收进她的小钱包里。
  那是一张黑金信用卡。
  她认得的,哥哥就有。
  现在她也有了,所以她心里很高兴。
  至于太爷爷和哥哥为啥要自己认眼前这位罗爷爷当干爷爷,她也不懂。
  看在他头发那么少的份上,就可怜可怜他好了。
  这座五进的四合院是罗家在京城唯一持有的物业,只有白眉老人每年进京避暑的时候才住上一阵。
  自从赵和平兄妹俩被接到京城之后,先是住在另外一座四合院里半个月,今天才搬到这边来。
  年关的时候,能让老人从温暖的南方特地跑来京城认一个干孙女,本身就透着诡异。
  中年人牵着安惠出门去逛京城,白眉老人留在家里下棋。
  赵和平诚恳致歉:“罗爷爷,舍妹年幼,给您添麻烦了。”
  白眉老人嗤笑一声,屠掉赵和平的大龙:“我罗镇西什么都不多,就钱多,兄弟多。”
  不过是个小丫头,能给我添什么麻烦?
  她若是想要,我能把维多利亚湾边上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送给她。
  赵和平捻着棋子看着棋盘,欲言又止。
  似乎看出他的迟疑,罗镇西说道:“有话你就直说好了,咱们两家人,其实是一家人。”
  “好。”
  赵和平投棋认输,正色向罗镇西拱手而拜:“请罗爷爷将株洲湾的5万亩土地交给我建设,再请罗爷爷拨给我100亿。”
  罗镇西两眼一瞪,“小子,你可知株洲湾那五万亩地,我这十年来一直都在头疼,你有什么办法?”
  赵和平说道,“罗爷爷您是君子,我还是孩子。”
  君子斗不过小人,是因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还是孩子,打架的时候就是薅头发踢裤裆也不会有人跟他计较。
  罗镇西思考片刻,又问道:“人从哪儿来?”
  那么大一片土地,就算有钱也没办法,得吸引人手过去建设。
  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赵和平答道:“十年内将有113万水库移民需要有地方安置,有50万退伍军人需要工作。”
  这些内幕罗镇西是不知道的。
  三峡开工他知道,水库移民他知道,数量不知道。
  就更不用说事关裁军的事情。
  他一个商人,打听那些是想找死吗?
  但这句话是从赵和平嘴里说出来的,所以他信得过。
  他买下株洲湾的土地近十年,一直被人从中作梗。
  投入近百亿才修成了个小码头,还是没人进港的小码头。
  其他的钱都被当地某些人以各种方式巧取豪夺踪影全无。
  那是他曾寄予厚望的流淌着蜜糖的土地,现在已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罗镇西沉吟着问道:“你帮我这么大的忙,你需要我做什么?”
  “明年三月之前,请罗爷爷在潮州豪商之中帮我筹备4000亿,算是我借的,一年内归还。”
  罗镇西听了差点吐血,后悔说出钱多兄弟多那句话。
  罗家就算将家族资产全部变现,也不过500亿左右。
  平时如果有什么大项目需要一起投资,几大豪门最多也就拿出个一两亿来玩玩,赚的钱拿去捐所大学或医院体育馆之类的积德行善。
  好家伙!
  这小破孩一开口就要4000亿!
  先不说拿去做什么,还不还得上,谁愿意倾家荡产陪他疯?
  但想到某位老人家,罗镇西也只能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赵和平见一句话把老人家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于心不忍,又说道:
  “安爷爷有1800亿存在银行,他已经答应借给我了。”
  “如果罗爷爷为难,那请您再为我筹借500亿也勉强够了。”
  罗镇西闻言,白眉一挑,这臭小子原来是在讨价还价啊。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告诉我,你拿这么多钱来做什么。”
  “打仗。”赵和平说道,“有笔账得和咱们的街坊邻居们算一算了。”
  “哪些?”
  “大海以北,高原以南。”
  大海北边有两个发达国家,高原以南有好多世仇。
  “打仗是有风险的,孩子。”
  “罗爷爷,我知道。”
  “你太爷爷是什么意思?”
  “他老人家说,要钱他没有,要人,咱们华夏有的是人。”
  罗镇西哑然失笑,这种语气他太熟悉了,是那位老人家说话的风格。
  一句话,该表达的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从上到下,从民到军。
  罗镇西又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赵和平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
  他假装为难说道:“我需要罗二叔替我主持这件事,需要您将罗三叔叫回国内帮我。”
  “计算机?”
  “是,一部分。”
  “株洲湾十年内会如何?”
  “亚洲心脏。”
  “好!”
  72岁的白眉老人一拍桌案:
  “我罗镇西就将全家老小都押上,陪你赌上这一回。”
  他信的不是赵和平,而是赵和平背后的那位老人家。
  他是华夏人民的儿子罗镇西,从12岁开始白手起家,亲手缔造一个商业帝国!
  他是传奇中的传奇,硬骨头中的硬骨头。
  西方用尽各种手段压迫了他四十年,也没能让他给他们当狗。
  论钱,他可能不是潮州豪商里最多的。
  论人脉,半个南方没有谁能比得过他。
  他是罗镇西,镇压的镇,西方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