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加雯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把李云搞愣了。
  但随即就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你有钱,但也用不着这么浪费。上班就在家门口,我要车干什么?生吃啊?”
  沐加雯不赞同道,“你今年也就四十出头,有了车能去的地方多着呢,不是仅仅用来上班的。比如,你喜欢钢琴,可以去云州找老师学,每周末开车去一次,回来自己练。至于钢琴嘛,可以找人买个二手的。我听我同学说,有些家庭的小孩买了钢琴后没坚持下来,钢琴放在家就浪费了,只能做二手处理,不贵的。我送你车,你自己买钢琴,怎么样?”
  “舅妈,人活一辈子,有时就得为自己疯一把,再说你这也不算疯,你这是发展自己的业余爱好,说不定以后学成了还能以此为事业,成立江海镇上第一个钢琴学习机构呢。你想想,是不是挺美的?”
  李云眼圈有些发红,这孩子......她说她喜欢钢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她却还记得!
  沐加雯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替李云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你不能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舅舅和小霖身上,你最应该关注的是你自己。趁着还年轻,拼一把,完成自己早就想做的事,这样以后等你老了也不后悔不是吗?”
  “不要担心钱,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妈把我的画放在她的画廊,一幅卖两万呢。我都能给学校捐五十万买书,怎么就不能送你辆小汽车?你要是跟我客气,那就是把我当外人。”
  “至于养车的钱和你学钢琴的钱,用舅舅的工资,你的工资留着存起来。”
  谢霖上大学的学费和花用,外婆早就给他备好了,根本就不用舅妈操心。
  所以她现在省吃俭用根本没必要,女人,有时候该花的就得花。
  李云被沐加雯说的很心动,是啊,她才四十出头,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定格了?除了是个小学语文老师,什么特长都没有,其它什么都不会?
  等明年小霖考上大学离开家,那她除了平常不太忙碌的工作外,还能干什么?
  就伺候谢彦海?
  想到自己质疑那个女孩时,谢彦海虽然看着在解释,但实际何尝不是在说自己无理取闹?
  想到这儿李云觉得挺没意思的,大好时光,为什么非得要浪费在男人身上呢?
  有那个监视他的时间去做点什么不好?
  连日来续绕在心头的烦闷竟一扫而空,连带着脸上的那股阴沉和暗黄之气都没了,又变成了之前利索爽朗的模样。
  两人正商量着下一步学车和学琴的计划,突然“扣扣”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门是虚掩的,并没有关,来人敲过门后很有礼貌的在门口喊,“请问家里有人吗?”
  李云起身往门口走,沐加雯跟在她旁边。
  “你找谁?”
  李云看着面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很陌生,没见过。
  “请问这里是不是谢晨阳家?”
  谢晨阳?
  李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公公的名字,还是沐加雯在旁边接口道,“你找我外公?”
  来人听到她的话眼睛一亮,“你是大伯的外孙女?”
  大伯?
  李云和沐加雯对视一眼,两人都一脸迷茫。
  突然沐加雯想起以前宋清平跟她讲过的谢家的事,当年遭逢祸乱,谢家树倒猢狲散,就连亲兄弟几个也四分五裂远走他乡,随后的几十年里云州彻底没了谢家的踪迹。
  一代大家族就此销声匿迹,知道的人说起当年免不了一阵唏嘘。
  所以眼前这位中年人是外公弟弟的......儿子?
  沐加雯仔细打量了下对方的眉眼和神态,发现跟舅舅还真的有点像。
  舅妈此时也反应过来,显然她以前听舅舅说起过,所以在对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谢彦峰时,拉着沐加雯将人请进了屋。
  ......
  另一边,江言跟着谢霖到达江海中学图书馆。
  其实说是图书馆,不过是一间大教室而已。江言和沐加雯还在江海时,这里是高三老师们的办公室,比他们一般的教室要大个三分之一左右,用它来做图书馆确实很合适。
  因为在江海中学这已经是最大的教室了。
  此时这里窗明几净,天花板和墙壁白的反光,显然在把书搬进来之前重新粉刷过。原木的书架一排排摆放着,靠北边的窗户旁放了五张长桌椅,谢彦海捧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正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谢彦海不耐烦的抬起头,当看清是谁时,愣了下,“江言?”
  说完他面上就是一喜,“加加回来了?”
  谢彦海啪的一下把手里的小说给合上,起身就想走。
  江言却反而坐下了,“她在开导舅妈呢,你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听到“开导”两个字,谢彦海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好一会才像是为自己解释般的嘟囔道,“她就是爱捕风捉影,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搞的现在我在学校看到人家就尴尬。”
  江言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但谁让谢彦海和舅妈在加加心里的分量很重呢。
  他道,“舅舅,你要是没风没影,舅妈要去哪儿捕去哪儿捉?”
  谢彦海脸上一僵,反应过来后气恼道,“你们也不相信我?”
  江言无奈道,“平常您看着是一挺明白的人,怎么现在这么糊涂了呢?这是相信的问题吗?这是流言的问题,流言的作用是什么?是将无变成有,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么说吧,流言出来后,舅妈跟您吵架后,您是不是非但没疏远那女生,反而还安慰她,照常和她相处和工作?”
  “我为什么要疏远她?本来就没有的事,我要是疏远了,岂不是就坐实了流言?”
  江言一摊手,“我刚刚说什么了?您看,您是不是因为流言跟她之间走的更近了?唯一受影响的大概就是你跟舅妈你俩的夫妻关系了,所以至始至终你都没考虑过舅妈的感受吗?她为了你的面子没有闹,你就没考虑过她的面子吗?你跟那女生解释,照常相处,就从来没考虑过她因此受到的伤害吗?”
  “这么跟您说吧,要是有人传我和别的女生的流言,那我以后肯定一句话都不跟那个女生说,看见她就绕着走......”